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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一个人蹲在院子里浇花,闻见厨房里面条的香味,下意识抬高声喊了句:“长烬面好了,你先去……”
陡然想起、他不在。
心底不由渗出两丝酸涩。
算了,还是得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放下小花壶,我打算回厨房关火,但转身间,忽觉背上一凉,阴气冲脊!
这强大的气场能量,是、冥界的人来了!
我立即回头,恭敬端平双臂,谨慎礼貌地弯腰冲来人行大礼,全程不敢抬头直视那神真容,凝声肃色道:“五阳观二代弟子凤栀栀,见过冥府尊神。”
余光偷瞄见他鎏金滚云纹攀金龙的玄色袍摆,我瞬间神魂一震!
龙、龙袍……耳边隐约还有十二旒的珠玉碰撞声……
冥王?!
视线再往前方瞟一丈,果然,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随侍左右,是冥王无疑了!
我紧张兮兮地打起精神准备叩拜:“凤栀栀,见过冥王殿下。”
谁知膝盖还没软下去,胳膊就被一只骨若修竹、指尖莹白的好看大手给抓住了……
是冥王,不、不让我拜?
我猛吞了口口水,心跳如鼓,强压下心底的雀跃恭敬询问:“殿下……”
头顶的声音略显冰冷低沉:“你不用拜,本王只是顺路问问许君君的案子。”
冥王真不愧是冥王啊!一开口那个帝王味就上头了!
想找冥王要签名……
不过紫阳师兄和我说过,地府的阴间神都比较注重礼数规矩,和东岳大帝座下的赵灵官不一样,东岳大帝管束下属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而冥王……御下极严,据说地府现任冥王可是能把牛头马面累到吐血哭求下轮回投胎的狠角色!
在他面前失礼,估计不但要不来签名,还得搭进去一条小命。
我老实抬手将依附着许君君魂魄的那张灵符呈送上去:“殿下,许君君已经归案,此案已了,凤栀栀交旨。”
灵符被一抹金色灵光收至冥王那只修长白皙的大手掌心,头顶的威严帝王满意道:“你做得很好,可有……什么心愿,作为奖赏,本王应你。”
心愿……要签名算吗?
这不是明摆的机会吗,我此刻要他肯定会成全,更何况要个签名也不需要他老人家费什么力气,大手一挥就成了!
但……
想法到嘴边,心里却又改了主意。
得冥王成全一个心愿,多少人八辈子都求不得……
冥王是冥界之主,也是世间唯一一个可随手更改任何人寿元的正神……
签名的事,以后、或许还有机会呢。
我犹豫片刻,低着头认真开口请求:“我确实有个心愿,想请冥王成全。”
利索地往地上一跪,我规矩说出前因后果:
“我有个、丈夫,殷长烬,是京城的首富,殷家家主,他前一阵经历车祸死里逃生,我本事不到家,算不出他阳寿还余几何,只能从脉象上判断,他应是十年内无虞……
上次那场车祸损伤了他的五脏六腑,我想用丹药吊着他的命,令他少添伤痛,他……是个好人,我、想求冥王为我这位丈夫多添几十年阳寿,让他能像正常人一样寿终正寝,这样我就不用炼丹给他续命了。
我炼丹太慢,而且,我不知道我的那些丹药能不能救他……我清楚这个心愿过分了,就算不能活到六七十岁正常去世,那、多二十年阳寿也好。”
面前的正神这次沉默了将近半分钟,转身,语气稍轻:“你确定,你要为他求阳寿,你就这么、心悦于他?”
我哽了哽,垂头低喃:“心悦过,但是现在准备好聚好散了……散之前,想不欠他些什么。”
“现在还念着他,舍得吗?”
今晚的冥王,竟会对人间的事生出兴趣。
我镇定回答:“不知道,其实内心是舍不得的,但那又怎么样,两个人一段婚姻是需要双方都交付真心……我们门不当户不对,不合适。”
“可即便这样,你也还是会本能地替他着想。”
“我动过真感情,有些事想替他求一求,图个心安。感情嘛,想快刀斩乱麻的从一段纠缠里全身而退,很难,需要时间。”
“本王……成全你。栀、……是他浑蛋,对不起你。”
他的声音……和师父有点像哎……
我壮着胆子昂头,但许是天意注定我没机会面见冥王真颜,上一秒冥王和黑白无常还在我眼前站着呢,下一秒院子里就只剩下摇曳的树影和凄冷的风!
竟然走得那么快,早知道我就早点抬头,说不定还能偷瞧到一丁点呢!
一丝糊味飘进我的鼻头,我一愣,顿时惊得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厨房跑:“我的面条——”
糊了,全糊了!
……
独自在家里睡了一夜,好在身上的寒症昨晚大发慈悲地没再复发了,我这才能勉强睡个好觉。
起个大清早,我打开算命铺的正门,如我所料,殷长烬没有癫到在我门前死守一夜的地步。
也不晓得他昨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可能在外吹了几个小时冷风,想通了吧。
商人最善权衡利弊,而我,并不是他最优选择。
原打算找个早餐店对付一顿的,谁知刚出门,锦书就给我打来了一通电话——
我无奈接通,打着哈欠问她:“怎么了?今天又想去哪玩?”
手机那头传来锦书六神无主的颤抖声音:“嫂、嫂子不好了,我哥、我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