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助会的主讲,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穿着护士服的男人。他笑容明媚,语气雀跃,和他说话感觉像在面对一个啦啦队队长。
“我们要接受自己。”啦啦队队长说,“我们要接纳自己。所以我们需要学会承认,在正常人的世界里,我们可能会因为特殊不得不成为弱势群体。但这不代表,我们其实是累赘。”
是啊,他不是累赘。
灰原雄被激励到了,他觉得啦啦队队长很厉害,他帮助到他了。他让他认为,自己还可以像从前那样生活,跟着学姐惩恶扬善,跟着学长满东京的跑。
结束复健那天,灰原雄给了啦啦队队长一个大大的拥抱,他甚至还哭了,说以后都会很感激你。
想象真的很丰满,可一落现实,全都石化,碎成了渣。
“灰原,你怎么了?”七海建人拍了拍灰原雄的肩膀。
一定是环境问题,不然他怎么会说,“七海,我是累赘吗?”这句话。
话出口,灰原雄就后悔了。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的烦恼说出来,更何况对象还是七海建人。
“抱歉,灰原。”
就算光线昏暗,灰原雄也能看到,七海建人很痛苦。
他们怕谈。因为害怕让彼此痛苦,所以他们不谈。
他们不见面。就算手机里都还有曾经好友的联系方式,可只要一想起,见面会让彼此痛苦,所以他们干脆见都不见。
灰原雄知道,只要谈起那件事,七海一定会说对不起,而他就不得不说,没关系。
没关系。腿出问题,但还活着,所以没关系。
没关系。腿出问题,但不影响生活,所以没关系。
没关系。腿出问题,但你的眼睛也出问题了啊,都一样惨,所以没关系。
但,真的没关系吗?
那些烦恼,无论是生活上的,还是理想上,甚至是害怕彼此痛苦的烦恼,他们真的可以,没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