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我怎么到家了？”

囡囡大眼睛眨巴两下，嗦着手指疑惑道。

“自然全赖恩公神通广大，囡囡快回屋玩去吧。”华强家的轻推了囡囡一下，把她带进了只有半面土墙的屋子里。因陀罗这才注意到这所房子，眉头一挑：

“你们房子还没修好？”

“答谢恩公才是大事，这些小事自然先放放。”华强咧嘴一笑，黝黑的面庞上看不出一丝作伪。因陀罗嘴角微翘，摇头到：

“说起来，这房子还是我弄坏的，还是我来修吧。”

华强光头后仰：“这怎么敢劳烦恩公？况且饭都做好了，也不宜动土木啊。”

锅釜烧开的咕噜声清晰可辨。一点米香从灶上传开，飘入众人鼻翼，证明着华强所言非虚。因陀罗却是笑笑，伸手一指：

“『结构』、变更！”

一道蓝光闪过，那破土屋溶水为泥了一般化成黑土，四面灰白色的砖墙从地下升起、数道沙子飞上墙头，变幻为一片瓦红的房顶、盖落下来。全程没有一点尘土飞扬，只用了十几息，华强家的破土屋就变化成了一间清新气派的砖瓦房，令人叹为观止。那华强更是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口中高呼佛祖显灵，就欲跪下。

“唉…”因陀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度伸手一点，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将华强浮起。

“这房子本来就怪我推倒的，我不修良心不安而已，你又跪什么跪？”

华强感激涕零道：“可是这房子、这房子不知道比原来好多少倍呀！恩公真乃活佛在世，请受我一拜！”

这一次，因陀罗没有阻拦。华强一把跪了下去，叩了三声响头。等再抬起时，双眼中满是希望的光芒。

看着那光芒，因陀罗忽然一怔。原来如此么？尽管都是跪拜，但华强这一拜并不蕴含着与汴梁城的百姓一般的奴性，而是一种良善——这些他做来轻而易举的小事，在他的眼里却是再造之恩一般！他根本还不起。如果自己不接受这一拜的话，华强恐怕会良心不安一辈子。而受了这一拜、一切自然便不一样了。这样自己就是佛祖派来的使者，是专程来解救他们的受了香火的——更深层次的原因，数月的灭佛已经催夸了他们心中的信仰：如果佛祖是假的，那今生前世是不是也是假的？他们这些人不是就世代做人家的牛马？这还有什么活头？

所以，他们需要因陀罗来证明佛祖是存在的，以此来在心中留存一些希翼，直到——他们不用再做人牛马的一天来临。他们跪的并不是自己，是佛。

因陀罗神色怅然。这一刻，他识海内的王之道居然顷刻增加了数十道。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你们该信仰的，应该是你们自己啊…”

因陀罗长吁了一口气，喃喃道。有些人拜佛，其实是跪问自己的欲望；有些人拜佛，却只是卑微的钻过生活的狗洞……

“恩公，快请入座吧！”

因陀罗沉思之时，华强已经将锅釜端上了木桌，把五个饭碗添上了米饭，热情地恳请道。

“好！好！”

因陀罗猛地脱离沉思，一连两个好字，胸中涌起无限慨思：

“虽绍群山度远岺，自怀居心不足恩。”

“见尔方得生平愿，黎民各叩各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