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扬盯着约书亚的脸上的一道伤痕出神。昨天见到约书亚时,约书亚声称是去锻造房测试新打造的兵器时不小心被划伤的,维扬也派人去锻造房打听过,确有此事。他对约书亚并无太多的怀疑,但约书亚脸上的伤痕让维扬不禁想到,如果保罗在临死之前奋力抵抗,直到最后一刻,剩下的武器只有头上的铜花……
他会在杀害自己的凶手身上留下伤痕吗?
如果真是如此,自己要如何验证呢?总不能让所有的大臣都脱去衣物,赤身裸体地接受检查。他如今只是新王到来之前的名为国王的符号罢了,大家的“听命”只是出于最后的尊重。维扬明白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使唤这些贵族。
伴随着铛铛声,两名修女已经回到了祭堂。一位恩柏林来到了维扬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然后说道,“国王陛下,臣将动身,把首相大人的尸身用象车运回绿野城中。爱德华大人让我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维扬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他静静地凝视着前方,只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祭堂。他们神情庄重,小心翼翼地走到保罗的棺木旁边。众人齐心协力,缓缓将棺木抬起。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谨慎,仿佛手中捧着的是无比珍贵的宝物。棺木在他们的手中平稳地升起,然后慢慢向着堂外移动。
当棺木穿过祭堂大门时,阳光洒在上面,反射出淡淡的光芒。这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年少的往事,与携手治疗国家的经历都在维扬的脑海中涌现。太多的记忆,就像绽放的烟花般,让他灰暗的心灵突然大放异彩。
在堂外,一辆装饰华丽、金碧辉煌的象车早已等候多时。它那巨大而庄严的身影,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震撼感。象车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镶嵌着璀璨的宝石,散发着令人陶醉的奢华气息。随着棺木被轻轻放置在象车上,一切都准备就绪。接下来,这支送葬队伍将带着保罗踏上最后的旅程,让他安息在属于自己的地方。
“最诚挚的问候……”目送着象车远去,维扬这才低声喃喃道,然后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情报大臣玛丽娜。她对自己的提醒还言犹在耳。爱德华·恩柏林肯定已经收到了那些信件,不肯前来王城,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如今的莫尔蒙家族势单力薄,维扬必须想办法继续和恩柏林家族维持良好的关系才行。
只可惜,如果向爱德华写信,多半会被人劫走。现在不知道多少箭矢瞄准着王城里的渡鸦。维扬想了一个最不光彩,但又最恰当的方式把自己的想说的话带给爱德华。
“鸽王卜下!”财务大臣伊夫·阿瑞德突然在维扬身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你的嘴怎么了?”维扬问道。
“昨天盒汤,糖到了。”伊夫说话时还皱着眉头,看起来嘴巴确实被烫得不轻。
“何事?”
伊夫递上了一本账册,是首相葬礼的花销明细。保罗才刚被送上象车,他就把账单交给自己看,维扬心中甚是气愤,但是当着这么多的王公大臣又不好发作,“你自己看着无误就好。”
说完,维扬便准备离开这里。可约书亚和多米尼克赶着他的脚步而来,说有要事禀告。维扬便带着二人,在金龙卫士弗兰克·艾登霍夫的护送下,回到了国王塔。
“这是公主殿下托付微臣交给陛下您的家书。”多米尼克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
维扬接过信封,火漆封缄完好无误,上面还印着莫尔蒙家族的家徽——权杖龙人。拆开信笺,的确是自己大女儿的笔迹。上面写着——
敬爱的父亲,恕女儿不能亲临王城参加保罗大人的葬礼,亦无法与您、母亲及三位弟妹相聚,互诉衷肠。海湾地潮湿的海风,每至冬日便令我双腿疼痛难耐,唯有在仆人们的照料下,方可度日。女儿不能前往王城,身体因素尚在其次,当前局势下,莫尔蒙家族成员实不宜齐聚王城。若让多米尼克带弟妹来我处,或可保他们平安无虞。女儿,奥利维亚·莫尔蒙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