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水他爹呢名字叫道生,是我唯一的儿子,经过家里巨变后,他性子一直很内向,不爱和人交往,后来政府在后山那块原来一个废弃的庙里办了完小,让附近山民送孩子上学,我就送他去上完小,他那时候年纪算是偏大了,十三四岁了。总是回来说有同学欺负他,说他妈妈被土匪糟蹋死了,他也差点被井里淹死,又骂他小地主。就不愿意去上学,那次应该是吓破了胆,自卑呀~~~
不愿意上就不上学了,跟着我下地干活。那时候政府时兴办新式医院,人也都时兴去新式医院看病,我呢就当起了纯粹的农民,和老七经营者家里附近开垦的七亩地。
山沟那边老子祠的老道长我们认识好多年了,他们也是庙产被分了,只给他们留了十几亩地自己耕种。青壮道士都让新政府给赶下山还俗了,庙里只剩下五六个老头子和三四个没了家人的小道童。
老道长按辈分和我同辈,就经常你来我往,道生当年是被老道长诊治过来的,和老道长亲切,就跟着老道长学习认字读经,他原来在山下家里私塾发蒙过,也上过镇上的小学,接受过新式学校教育,能识字的。就是他那个心里呀~~~我就任他跟着老道长混!
因为我家是贫农,还有七亩地,有一头牛,这个算是政府给开的绿灯吧,那时候一人是两亩地,多的都要分的。我就让人给老七重新说了一个媒,娶了一个寡妇,我自己没再娶。后来就生了细妹子她爸,名字叫道行。行五。他年龄小,后来就上了完小。
我们家所有孩子都要能识文断字,这个是祖上传下来的家训。咱家的堂号是 屈水堂,名字辈分是 :
屈水高洁,文约行廉。直行正道,长忠尽智
按辈分我是正字辈,你们爹是道字辈,你们这代是长字辈,起名字时两个字的第一个字必须带这个字,按传统这个字只给男娃家用,女娃家是不用滴!不过你这个若溪,上族谱大名叫长溪!”
细妹子瘪瘪嘴,低声念道:“老迷信,老封建!谁稀罕呢!”
几个人慢悠悠的走在了院子里大树下,大黄都串到房檐下它的狗窝里了。探着头,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们几人,讨好似的来回看着。爷爷又站在大树下继续讲着“道生呢后来慢慢的长大了,我托人说媒,咱们家在山里头,山外的女子不愿意嫁过来,山里头的女子么,想着往外嫁。一直没说下来。
唉,那时候又闹起了运动,乱哄哄的,山里的乡亲都厚道也没人说啥。政府年轻的领导不愿意了,把我和老七叫下去开会,批斗我,说我家是当地最大的地主,我当过反动派的兵,我的老底也被人揪了出来,是反动派的警卫团团长,对人民军队开过枪,是人民军队的俘虏,家里还有台岛的亲戚,直接抄家。呵呵,还好我和老七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提前埋在山里头了,啥也没抄到,就把我的药材全部没收咧!
那时候整天挨批斗,头上带个纸糊的尖帽子,脖子上挂个粪担笼游街,接受人民再教育,哎~~~道生的婚事也就一直耽搁咧,一直拖到四十岁都娶不到媳妇。
再后来局势慢慢变好了,换了一个领导,人家说我把家里的房产和土地,药铺主动捐给政府,有觉悟识大体,算是将功抵罪,解放后,给定的成分就是贫农,家里也曾遭殃,我们家算是人民群众的一份子,这就算是给平反咧!
我又托媒人,踅摸到深山里老石家的闺女,老石家是从南边逃难过来落户的,是真的穷呀,儿子都三十多了还没娶到媳妇,闺女水灵漂亮,附近好多人家都看上了,天天媒婆往他家里跑,把门槛都能踩断。
我是用之前藏起来的银元给聘取回来的,那时候银元虽然不时兴了,但更值钱咧!第二年,也就是新政策那一年,长水出生了,我们全家那是个高兴呀!
道行也长成大小伙子了,考上学,我看政策好咧就趁火打铁,也给说了一门婚,过了一年也给娶了媳妇,咱们傍边那一院房,我用来看病的空房,就是细妹子原来的家,这个长水应该有印象的。
坏就坏在了新政策后,人的心思也都活泛了,分地散社咧,各家过各家的日子,没人管了,你爱干啥干啥,只要别犯法。道生不是常去庙里玩么,烧香求卦的香客多了,他就在庙门口摆起了地摊给人打卦占卜,当时的住持是他的师兄,也没人赶他。
来钱快呀,后来和外面的人接触的多了,就不满意窝在这山里了,也可能是想逃离这边伤心地吧,就在长水两岁时,细妹子出生那一年,竟然偷偷的跑出去了,去哪里也没告诉我们,到现在都没联系过我。咱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净出没良心的货。你们俩以后不能跟这些没良心的学啊!
长水他娘呢,就是个山里的女子,一辈子没上过学,没出过门,觉得是被丈夫嫌弃了,被抛弃,就整天郁郁寡欢,整天不好好吃饭,没精打采,娘家人呢,老娘走了,哥哥娶了一房媳妇,之前是个寡妇,还是个泼辣货,也没人顾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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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七是公公,大男人的也不好说啥。只能让细妹子她娘安抚,那个瓜皮没良心的,整天都不会说话,也不说好话,添盐加醋的净说风凉话,没两年人就走了,这个是心病,治不了,也没法治!唉,是个好姑娘,对我和老七一直很孝敬,对道远也很好,手巧,我们家的衣服都是她手工做的。每次吃饭都是给我和老七先端饭,~~~是咱屈家对不起人家!”
屈长水第一次听他爹和娘的事情,眼泪早就汪汪的止不住。想不到他娘是这么个命苦的女人。他竟然没一丁点印象。但听到他娘的事情就是哭个不停。也心里狠狠的恨起他爹,是他爹抛弃了他娘俩和他爷爷,并导致他娘的郁郁而死。
细妹子也跟着哭个不停,她爹他娘的事,她有印象,也知道一些大概。但哥哥的爹娘她没见过,事情第一次听说。她就觉得兄妹俩的命都很苦,爷爷的命也很苦。也不知道爷爷是咋扛过来这些事情了。看他说的平淡,都是亲人离去。被亲哥的部队差点打死,被土匪灭门,家产被分了,被唯一的儿子抛弃~~~
爷爷不吭声了,站在大树底下,拿出烟袋子装烟点着,吧嗒吧嗒的抽着,任两个孩子哭个不停,一句安慰话都没有。是呀,他的命也很苦,谁来安慰他呢,不,他屈正业从不需要人来安慰。男人么,谁不是经历着苦难过来的,咱是爷们,打过鬼子,杀过人~~~咱医人无数,几十里乡党谁不知道我陆先生大名!
“明天报名~~~我就不送你们去了,雏鹰长大了总要自己先张开翅膀扇几下···照顾好你妹。。。学费和伙食费,零花钱都放进你们各自的书包了,第一周开始要买生活物资,一人一百,以后每周每人伙食费和零花钱五十块钱,我打听过了,算是最高水平了,自己把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