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声音戛然而止。
寂静过后,楚潇潇抬起头,脑中不禁浮想起了展飞的直男脸,说:
“你恨我吗?”
“这还用说吗?”
文竹眼睛笑着,嘴角抽搐,扭曲地令人感到害怕,“你可是杀了我最好的朋友。”
小主,
愤怒与杀意夹杂而来。
瞬间夺满了房间。
单面镜外,芙蕾下意识地握住了剑,面向楚潇潇。
而楚潇潇淡定地笑着:
“想要偿命?”
文竹摇摇头,“大概只想把你打到你连爹妈都不认得,可以的话,把你挫骨扬灰,不对,你的灰我都不想看见。”
楚潇潇捂嘴一笑,明明是这么恶毒的话语,她却像当听笑话一样开心。
“那你还在等什么?”
“等你坦白。”
文竹淳朴的大眼睛看着楚潇潇,“等你告诉我,一直藏在你们身后的那个瘪三究竟是谁?”
楚潇潇一愣。
“那个瞎子告诉你了?”
“不,我猜的。”
文竹从一知到楚潇潇被缉拿归案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违和,像她这种智商的女人倘若真想跑,就连全副武装的最强陆军都不一定能留得住她。
但她没有。
见到他之后,刻意摆出一副得意的笑容。
像失意了一样。
就像他一样,失去了一样重要之物的表情,寡淡、优柔,那是属于弱者的神色。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宰了他。”文竹说。
楚潇潇笑了笑。
旋即站了起来,揪住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衣领。
邓辉激动地也站了起来,本想冲进去的时候,芙蕾拉住了他。
“你是被展飞脑袋打了一枪,脑子被打傻了吗?”
楚潇潇松开了他,用手拍了拍厚重的胸脯,“看看我的德行,失魂落魄,犹如丧家犬一样地被关在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是因为我知道!”
她癫狂了起来,“我知道我惹不起他,惹不起那个疯子,也惹不起那群疯子!
只能眼睁睁地、眼睁睁地看着我最珍视的东西被生生夺走,眼睁睁地给他们背黑锅,一次又一次,直至将我无尽的悔恨和痛苦都带到地狱里……”
发泄完,楚潇潇瘫坐了下来。
寂静片刻后。
她看向文竹,平静地开口道:
“你小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绑在树上,嘴里塞满了马粪。”
楚潇潇像是在回忆,回忆着痛苦的陈年往事,“然后看着你自己的母亲,被人欺凌,被人殴打?”
“恩?”
文竹一愣。
然后他说,“我没有母亲。”
“那真是遗憾。”
楚潇潇顿时感觉自己儍透了,更像是对牛弹琴。
只是很快,文竹说:
“但我小的时候被人扒掉裤子,吊在房梁上,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殴打,被人调戏,而我自己只能无动于衷。”
“……”
仅此一刻。
所有人都沉默了。
“有人劝我,说你怎么不报警啊?警察是正义的。”
文竹笑了笑,像是在嘲笑自己,“我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可惜,嘴笨,报了警又有什么用?不会运用正义,对我来说,如同虚设。”
楚潇潇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看着这个男孩,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灵魂。
文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揣着恨,带着不公,我拼命地努力,赚钱、学习,最后我强大了,也变得聪明了,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只是我再也找不到那曾经给我妹留下心结的王八羔子了,只留下了那份曾经热血的冲动。”
“以德报怨,何必报德呢?”
文竹耸肩,沉闷过后,落下低弱一语:
“所以……我会杀了你,但不是现在。”
推开门,文竹打算离开。
就在此时,楚潇潇喊住了他,“‘蒙尘神父’马尔奇。”
文竹回头看向她。
她又说,“现在他的身份化名为‘陈元朗’,目前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门关上。
寂静的最后,楚潇潇的脑子里一直想起文竹说的那句“以德报怨,何必报德”。
当年她对母亲被人打死无动于衷,绝望到理解到肉弱强食的本质后,选择加入了五眼猫与仇人沆瀣一气时,她又想过为了那份仇恨正义过一把吗?
倘若她早点不淌这趟浑水。
是不是也不必害的展飞也死了呢?
可惜没有如果。
世上也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