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的话动摇了崇祯原本想要暂时稳住建奴,专心平定内乱的想法。
崇祯沉默良久,最后回道:“外廷有是言,朕未之许也。”
十月五日。
崇祯取内帑四万金以犒军。
十月六日。
这个时候的崇祯,在卢象升的影响之下,也是下定了决心。
卢象升最后所说的话,还是打动了他。
“敌人强来而不能困,使得意去,后日益轻中国,宋事可鉴也。愚意唯以一战决之。”
前宋之事历历在目,崇祯认定了卢象升说的是为正理。
杨嗣昌亲送卢象升至营外,临别之时屏退左右,再三告诫卢象升不要与清军浪战。
卢象升返回昌平,重新掌握勤王大军之权。
崇祯则派内臣为使,又赐御马百匹、太仆马千匹、银铁鞭五百条。
卢象升受赐长叹曰:“圣君神武。纷纷言抚者何为也?庸臣误国一至此乎?”遂决策议战。
……
从潼关到北京,有数千里之遥,并不是一段短暂的距离。
当初作为家丁的时候,陈望并没有觉得赶路有多么的艰辛和疲惫,因为无论吃穿住行都是一等一的待遇。
但是现在陈望领着一营兵马,这一路来就并不轻松了。
作为勤王军,按理来说兵部、户部等部应当安排好人,在沿途的州县准备足够的补给补充。
但实际上,这一路过去,得到的补给少之又少,甚至最糟糕的时候连一天一顿饭都吃不到。
一切彷佛又回到了崇祯八年的那个下午。
官道之上,布满了身穿着布衣,头戴着红笠,肩扛着长枪或是火铳的军兵,所有的人都是沉默的顺着官道埋头向前。
队伍之中的气氛沉闷的可怕,他们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他们身上的军服布满了风尘。
十月二十二日,在洪承畴、孙传庭的带领之下,众军誓师出关,进入山西,向着北地一路赶去。
一晃已经是过去了二十余日的时间,这一路上没有任何敌人,也没有人的变故,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鼓噪乏味的行军之中。
这个时代没有汽车,更没有火车和飞机,哪怕远隔万里,大军行进的时候往往能够依靠的只有双腿。
陈望执鞭握缰,骑乘着枣红马跟随在曹文诏的身侧。
行军的序列他所领的汉中军,就紧跟着曹文诏所领的镇兵之后。
眼下不需要担心敌人来袭,普通行军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中低级的军官,陈望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在曹文诏的身侧。
跟在曹文诏的身后能够学到很多,不仅仅是为人处事,还有军略和战法。
陈望原本觉得自己了解的已经很多,但是在听了曹文诏的讲解之后,又觉得自己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何时出战,怎么出战,调兵遣将都是一门学问。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机会稍纵即逝,很多时候,将领往往没有时间去思考。
而是要凭借着直觉和经验来迅速的做出判断。
“前方是何处?”
曹文诏勒停了座下的战马,举起了手中的马鞭,询问道。
“回禀将军,再行十里,就出徐沟的地域,要进入榆次了。”
曹鼎蛟紧拉着手中的缰绳,也一起停下了马来,回答道。
“徐沟……”
曹文诏微微皱眉,现在十一月初九才刚要过徐沟,他们现在行军的速度比起预计之中要慢了不少。
这样算下来,起码要到月底,才能抵达京师。
“徐沟?”
陈望看着皱眉无言的曹文诏,他知道曹文诏应该是想着北地和朝廷的情况。
卢象升和杨嗣昌之间的斗争已经是放在了台面的之上的事情。
两人之间,卢象升主战,杨嗣昌主抚,已是势同水火,难以化解彼此之间的仇怨。
这些时日从京师的战况传来的并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