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锋利兵刃不断的跃动,冷森森的寒芒摄人心魄。
谭泰一路向前,已经是快要进抵到了最前排。
他身前只有两排的甲兵,冷杨高悬于天映照在明亮的盔甲之上,反射在谭泰的眼眸之中,在他眼里留下一道道明亮的痕迹。
临死者凄厉的哀嚎声、刀枪入肉的切肉声,金戈相击引发的碰撞声,全都宛如魔音一般贯入了他的耳中。
谭泰紧握着手中的战刀,铁甲之间的缝隙,一排排雪亮的长枪枪尖正泛冷森森的寒芒。
刀枪如林,恍若毒蛇的蛇信一样不断的吞吐。
每一次的吞吐,都带着死亡的阴影,地面之上鲜血已经是淤积成潭,正是一番地狱般的景象。
令人心悸的杀意在谭泰的眼眸之中流转,炽热的怒火在谭泰的心中喷涌。
谭泰现在,已经是彻底的不顾一切!
“杀!”
谭泰虎吼一声,沉肩塌腰,握紧了手中的战刀,他挺着盾牌向着前方猛顶而去。
最前排的清军甲兵根本没有预料到冲击会从身后到来。
那名挡在谭泰身前的清军甲兵就这样失去了平衡,向着前方踉跄的倒伏而去,直接便撞在了枪林之上。
精钢打制的枪尖借着冲击的惯性接连刺穿那清军甲兵穿戴的布面铁甲和棉甲,破入那名甲兵的胸膛和腹部。
那清军的甲兵怔怔的看着正前方一众神色错愕的汉中军军兵,他的眼眸之中满是不甘。
谭泰不管不顾,挺着盾牌怒吼着继续向前。
巨大的作用力下,那死去的清军甲兵身躯被带的歪倒在地,同时也将插在他身上的几杆长枪带的一倒。
汉中军原本严整阵型也在一刻变得凌乱了起来。
谭泰用盾牌护住了上身,借着尸体的掩护弓身往前急冲而去,挡在他前面的长枪只剩下两杆。
疯狂分泌的肾上激素,让谭泰的头脑空前的清晰。
谭泰弓身向前猛冲而去,他抬起左手,用盾牌的上沿顶起位于左上方的枪杆,右手握持着战刀则是猛然砍向右下方的另外一支长枪,就这样一路顺推着撞入了汉中军的军阵之中。
宛如一辆坦克一样,将汉中军的阵线硬生生的顶出了一个裂口。
“杀!!!”
就在谭泰的发起冲锋的同时,那些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一众亲卫,也是歇斯底里的呐喊着向前猛冲而去。
他们都和谭泰一样一手执盾,护住身躯,另外一只手紧握着短柄的战斧和铁骨朵,猛然向着前方冲去!
他们也都挺着盾牌,顶着前方正在和汉中军鏖战的清军甲兵,往汉中军的军阵之上直撞而去。
谭泰作为固山额真,一旗之中除去旗主以外的最高统领。
麾下的亲卫自然都是百里挑一而选出的精锐。
如果说护军营的巴牙喇是军中的精锐代名词,那么各旗固山额真的亲卫,就是精锐巴牙喇的代名词。
谭泰麾下的亲卫,无一不是百战的精锐,杀人的技法早已经铭刻入他们的脑海和血肉之中,他们通晓如何使用最快最有效的办法斩杀眼前的敌人,击破敌人的军阵!
前排的甲兵被当他们当作肉盾,作为破阵的工具。
这一战法自然是极为有效,山道之上,汉中军军阵前几排许多士兵被他们撞倒在地,几名军兵站立不稳,被带着一偏,就这样翻滚着向着谷底跌落而去。
十数名亲卫紧随着谭泰突入阵中将山道上汉中军的阵势搅得大乱。
狭窄的范围使得长枪几乎失去了作用,谭泰挥舞着手中的战刀不断的乱砍,同时挺盾不断的打乱着汉中军的阵型。
身后十余名亲卫甲兵跟随着谭泰一路猛冲,他们挥动着手中短柄战斧和铁骨朵,娴熟的开始砍杀周围汉中军。
他们知晓汉中军的甲兵身披重甲,因此他们大部分的攻击都是望着咽喉和面门招呼。
除去谭泰之外,没有人用顺刀,全都是用短柄的战斧和铁骨朵,要是实在攻击不到暴露出来的部位,便向着胸膛或则手臂砸去。
山道之上,汉中军阵列被搅得一片混乱。
谭泰的悍勇让清军原本萎靡的士气重新涨回峰顶。
山道上,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自清军的队列之中爆发而出。
原本萎靡不振的清军甲兵再度振奋精神,蜂拥而来。
军阵混乱,哪怕是很多汉中军的甲兵死战不退,但却也是难阻溃势。
僵持之势已破,整个战局竟然真的被谭泰所扭转!
公树台南道下的高坡之上,一众明军的将校皆是神色惊恐。
“狗攮的……狗攮的……”
远望着不远处的山道血战,惠登相面色惨白,嘴中不断的咒骂着。
站在一旁的高杰和马进忠两人同样也是面白无色。
他们本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是见过了大风大浪,数十万的大战他都曾经经历,战场之上无论是什么景象都无法让他再为之震撼。
但是眼前的血战,却是真正的将他们吓倒了。
“杀!!”
山道之上,一众汉中军的甲兵疯狂的怒吼着,仍然在试图重新站住脚跟。
“山道溃势已经不能阻挡,再打下去不过枉送军兵性命,让他们退回来,退守营垒,再分遣一支军兵登顶守卫南道。”
左光先心中惊惧,但是面上却仍然保持着冷静。
汉中军的韧性,清军的悍勇也同样让他心惊,但是他没有失去冷静的判断。
只是一瞬之间他便已经是想到了亡羊补牢的最佳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