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三条路则是往南窜入川中腹地,这一条路是最不可能发生的。
但是杨嗣昌出于小心谨慎还是选择了派兵防守。
陈一龙和武声华两人起先在达州和张献忠对持良久,虽然兵败致使张献忠北上太平县,但也是坚持了许久,守住了去往川中的隘口,没有放任张献忠窜入四川的腹地。
两营实力受损颇重,所以杨嗣昌将原先驻防在巴州的参将张奏凯所部移动到了达州。
然后张献忠突然取道往南,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直接绕开东乡县,直扑达州。
陈一龙和武声华会同张奏凯合营抵挡。
本来战局起初是僵持不下,流寇攻势虽猛,但是陈一龙和武声华在第一次战败之后,开始不断的修建营地防御,填补防线,因此流寇始终未能攻破防线,逾越雷池。
然而就在激战之时,一支流寇兵马突破了外围的防线。
张奏凯畏战怯敌竟然因此弃营而逃,以致于整个达州防线就此告破,土崩瓦解。
流寇趁势掩杀而入,自缺口突入,一举击溃了守卫达州的川军。
副总兵陈一龙力战而亡,中四刀,三枪而亡,麾下家丁悉数战死。
参将武声华身负重伤,被家丁拼死抢回,才侥幸留下。
两营原本八千的兵马在战后仅剩五千得还,伤亡过半,游击、守备以上将校阵亡者近十人。
杨嗣昌站在首座之上,目视着帐中一众的将校,他的语气的森冷,煞气凌冽。
“今后若再有畏敌怯战,避战逃亡者,不问缘由,不问何人,皆斩不赦!”
……
离开中军帐后,杨嗣昌神色阴沉,径直便返回了行营之中。
到了行营之后,杨嗣昌再难以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张献忠就此逃入川中地区,直趋巴州。
如今四川省内大部分的兵马都被调往北地,进剿李自成,正是最为空虚的时候。
张献忠此去川内,便若如鱼得水。
“气极伤身,明公还请保重身体。”
叶官明跟随着杨嗣昌进入了大帐之中,他等着杨嗣昌发泄了一番过后,上前劝慰道。
杨嗣昌虽然今年不过五十二岁,但是因为少时曾患过一场大病,因此他的身体一直以来都不太好。
中年之时在辽东任兵备道、而后又在宣大任职总督,多处于苦寒之地,因此身体的境况更是每况愈下。
而这一次南下督师,一路上的风霜,加上到达南方之后的水土不服,杨嗣昌的身体状况其实已经是出现了一些问题。
杨嗣昌现在的脸上是浮现出了病态的潮红,心绪的剧烈波动对他造成的影响极大。
“张献忠此去四川,所有的部署将要就此更改,若是后续进剿再出意外,不仅仅是四川,整个西南都要收到波及。”
陕西、陕西、河南、湖广、南直隶等地因为流寇的荼毒,以致于税收一年不如一年,国家的财政越发的困难。
四川不仅仅是战略要地,如今还是税收重省和粮食重省。
西南爆发奢安之乱虽然被压制了下去,但是流毒还在,很多地方的土司都存有反心,张献忠若是进入其中,只怕是会使得原本安定的西南地区变得越发的复杂起来。
如今大明四方,西北灾荒不断,受流寇荼毒多时,东北有女真威胁,年年都有战事,局势一年比一年更差。
每年上千万的辽饷拖累着朝廷的财政。
唯有东南、西南两地尚且安生,支撑起了税赋和粮米的重任。
若是四川受灾,西南也必然会遭受影响,到时候仅凭东南一地,如何能够支撑起整个国家。
“张献忠如今窜入巴州,进入川中的道路就此畅通无阻。”
“此去川中势若骏马奔平川,千里坦途,想要短期之内将其剿灭无异于痴人说梦。”
最为重要的是,为了剿灭张献忠,他上书请饷,加派练饷,每年七百五十万两白银。
虽然在奏对之时,杨嗣昌说的是不会加重太多的百姓负担。
但实际上杨嗣昌很清楚这样的加派造成的影响有多大。
加饷,就是饮鸩止渴。
但是眼下的局面,要想快速的解决关内的诸多流寇,却是必须要饮下这杯鸩酒。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关内诸镇欠饷已是成常态,很多时候不给军饷,军将根本指挥不动底下军队。
张献忠、罗汝才还有李自成、革左五营等部,经过了一年多的休整,早已经是今非昔比,不能再用往日的眼光去看待。
必须要调集大量的军兵,发足军饷,加强武备,才能战而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