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这孙家出了个秀才的吗?”
“怎么会连饭都吃不上?”
盛长权着实是有些想不通:“难道,他还不能开个私塾,或是找个东家,教教学生以供自家生活所需吗?”
在本朝,秀才的功名虽然是会有一些特权,但更多的则是在政治地位上体现,于钱银上并没有太多的福利。
当然,对于秀才当中最优秀的那一批人,朝廷也是会很重视的,但除了这些人,余者则就是没有什么优待了,要想能获得富贵,那就只有继续往上考,得中举人业位才行。
因此,一些寒门秀才在自己不能得到朝廷颁发的廪银时,时常会到富贵人家里充当西席,以教育对方族人子弟来换取生活所需。
而一般来说,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也是会对这样的西席先生极其优待的,毕竟,除了秀才公本身的地位之外,也难免是会有些投资的意味。
谁知道这群人里面是不是会有一两个能成为举人,而一旦成了举人,那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呵!”
品兰听完之后,却是摇头冷笑一声!
“不是我说话难听,而是那孙秀才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
虽然姐姐淑兰已经嫁给孙志高了,但品兰却鲜少会唤他姐夫,当然,当面除外。
毕竟,那时候是没办法,就算她不喜欢,但是也要考虑到她姐姐的情况。
不过,在私下里,品兰是极其厌恶对方的,根本就不愿意与他沾上一点儿的关系。
这时候,明兰也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品兰不断吐槽出来的话。
“那孙志高,说好听点的,是个秀才,但实则对方根本就是一个泼皮!无赖!”
“他不仅是志大才疏,就连人品也是极差的!”
品兰皱着细眉,脸色十分难看!
“说起来,明兰或许是知道这孙志高是个什么人,但长权弟弟你肯定不知。”
品兰在马车里的锦垫上动了动,换了个坐姿,而她的手里则是无意识地揉捏着一方帕子,似乎是将其视作了自家的“无能姐夫”——孙志高了。
她一边蹂躏着手里的帕子,一边开口道:“那孙志高一开始倒也不错,六岁读书,十一岁的时候,也是顺利地通过了县试、府试,考过了童生。”
“而且,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更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顺利地考中了秀才。”
品兰开始简述孙志高的平生,向着盛长权解释着孙家的具体信息。
“只是,在孙志高中了秀才之位后,就再也没了读书的心思了,整日里,不是与一群狐朋狗友饮酒作乐,就是寻着些所谓的‘文坛宗师’到处写诗做赋,想要以此扬名!”
“可是!”
品兰话音一转,却是赤裸裸地掀开了那些“文坛宗师”的丑陋面容:“那些所谓的‘文坛宗师’,根本就是一些个混吃混喝的骗子而已!”
“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前辈名宿!”
说到这里,品兰的脸上也是露出了浓浓的讥讽之味,道:“而这些骗子,其实也早就在宥阳城里传了个遍了,旁人都是视他们于无物,把他们当成笑话,可偏偏就那孙志高把他们当成宝,一个个地给供成了大爷!”
“不仅整日里好酒好菜的供着,就连钱银也是献出去不少,甚至,要不是因为他败光了自己家的产业,他到现在还是一般呢!”
“……”
在品兰的讲述里,盛长权也终于是明白了孙家的具体情况。
原来,这孙家在早些年的时候,倒也是个颇有余资的富裕之家,虽不能大富大贵,但最起码是能保证几人的小康生活,且还能供孙志高读书。
要不是因为孙家底子好,那孙母孙黄氏也不可能就凭借着她一个寡妇就能将孙志高养大,且还能供他读书写字,考中了秀才。
说起来,在孙志高十二岁那年考中秀才的时候,他们孙家的产业就已经是不怎么凑手了,因为孙家先前的大部分产业都是土地。
而在这么些年里,孙志高读书的花费可是不小的,若非是孙黄氏变卖了家中大部分的田地,那她也根本不可能供得起孙志高进学!
不过,孙志高在考中秀才之后就飘了,觉得自己是个有状元之资的大才。
不,不对!
应该说,从那时候起,这孙志高就已经是在心里认为,他自己就是未来的状元了!
似乎,只要时机一到,他就能马上考秋闱,然后考春闱,最后再殿试,等张开眼睛的时候就直接是官家亲点的状元公了!
也不知道对方的脑回路是怎么构成的,但他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也是打心底里觉得他自己就是这么优秀的。
也不知道这股自信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听旁人夸赞时而慢慢养成的,总之是“神秘”的紧!
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对方的胡作非为,那孙家才会败落的这么快,只是短短一年就已经是将孙家剩下的家产全都败光了。
因此,在失去了所有自己能失去的东西后,孙家,或者说孙志高也终于是开始正视自己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