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错过的机会

嘶,在名义上,我已经可以宣称自己是“灵知会”成员,是“魔女教派”下线,是“铁血十字会”下属,是“大地母神”教会教士,是黑夜教会“红手套”的学生,是“极光会”的代理神使,是一位古老天使的真正眷者!如果印成名片,正面都快写不下了……不知道这次卧底后还能添上什么名号……

莫名其妙就在这种事上拥有了丰富经验的道格拉斯微躬腰背行了一礼,并没有抗拒,因为那位“观众”小姐还能为他带来格尔曼.斯帕罗的情报,接近对方本身也是他想要去做的事情。

这样我可以利用的渠道又多了一条……我和艾文相性太差了,根本没办法转换思维来揣测那家伙下一步的行动,我需要更多的情报……去极光会的事情不能再拖了!这次袭击里我不再是主角,应该不会受到太多监视与关注……

“还有一个问题。”思考之余,道格拉斯抓紧机会请教着阿蒙,“所谓‘联系的恶魔’究竟是什么,有办法干扰这种能力,让艾文无法锁定我身边的人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能发挥能利用的手段有多少。

如果艾文能顺着这种联系“看到”所有能支持他的人或势力,再加上魔鬼的危机预感,那家伙完全可以一直藏身于暗处,轻松把握时机,让自己陷入完全的被动。

唯一让道格拉斯略感庆幸的是,同为穿越者还在弗萨克见过自己知道自己与“铁血十字会”有联系,但艾文利用这一点让教会反过来怀疑自己、挑拨离间的可能性不算太大。因为官方非凡者都清楚恶魔蛊惑人心、煽动欲望的本领,不会轻易相信恶魔嘴里吐出的任何话语。

阿蒙抓了抓下巴,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思虑的神色,语气放慢了些:“不管是什么样的能力,想要获得神秘学上的信息或指示,本质上都是通过灵界、星界或者伟大存在本身,去‘读取’对应的内容,再进行解读。”

自身就拥有一定占卜能力的道格拉斯不是很困难地理解了这背后的意思:

这类手段能获得的信息本就是极其抽象、象征意味大于实际场景的,观者往往也只能局限于自己的眼界与经验做出解读,很容易出现误读,出现偏差。

就算拥有了捕捉“联系”的能力,要怎么利用,也还是看艾文本身……而艾文,艾文是个神秘学文盲……

想到这里,他竟短暂地有种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的感觉。

“要让这种能力完全失效,和让占卜让预言失效一样,关键是给予足够的干扰。”停顿几秒后,阿蒙继续说道:“而在提供干扰方面,‘真实造物主’比我更专业。”

道格拉斯怔了一下,没料到阿蒙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但从位格上来说,“真实造物主”是成名已久的强大邪神,是真正的神灵,确实比天使高出一档。

虽说“真实造物主”和祂的追随者们危险程度比起艾文只高不低,但我本来也是要和极光会打交道的。而且,嗯,只是干扰的话,未必需要向那位邪神祈祷,甚至不一定要我自己祈祷!

“蠕动的饥饿”不是虔诚信仰着“真实造物主”、生前还疑似是掌握贝克兰德分部的神使A先生吗?由这个活着的封印物去祈祷,获得祝福,而我只需要携带着它,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对抗神秘学窥探,因为那会让窥探者同时接触到“真实造物主”的气息!

逐渐找到思路做出规划的道格拉斯内心略为安定,有了转头眺望那座虚幻城市的余裕——这么大的背景板,他不是看不见,而是一直忍耐到从阿蒙这里获取了足够的信息,才分出心思来关注。

只瞄了几眼,他就断定这大概是把自己出生、长大、外出求学和假期回老家时所见的几座城市混杂在了一起,间或夹杂了些许旅游时所见的景观。毕竟肉眼可见地,正常的高楼建筑中混有一座横跨海峡的大桥,还有画着米老鼠头像的游乐园、朱红色的鸟居、狮身鱼尾像喷泉、高擎火炬的自由女神像……

这些本不该聚集在一起的建筑带来了无法忽视的怪诞感觉,让道格拉斯没有过多沉溺于这幅景象,只是低声嘟哝道:“毕竟是做梦啊……”

站在他身边的阿蒙抬起手,扶了一下单片眼镜,眺望着这座风格与形制不同于这块大陆任何时代任何国度的城市,忽然问道:“在你的世界里,哪个地方的建筑主要是用灰白色的粗糙材料建成,风格以沉重、宽广、巨大为特点?”

道格拉斯不怎么能理解地侧头看向阿蒙,讪讪开口:“有没有可以参考的图像?”

这样的形容太过于笼统,让从未研究过建筑方面的他没办法一下子从记忆中找出对应的内容。

“没有。”阿蒙含糊地笑了一声。

祂倒是可以将神弃之地,将“切尔诺贝利”的景象具现化出来,但太早了,这个时间点让道格拉斯知道真相,只会阻碍祂计划的实施。

还没得及追问,道格拉斯忽然脚底一空,整个人直直向下坠落,无法动弹地看着那张面容消瘦、额头宽阔的面孔离自己远去。而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不太刺目的光芒,他身躯再次微颤,大梦初醒般睁开了眼睛。

站立于身边的人从古典时代的神秘巫师变成了风衣领口高高立起的塞西玛.克雷斯泰。这位“红手套”三巨头之一正放下轻按眉心的右手,冲他微微颔首。

在接受了道格拉斯的郑重致谢后,塞西玛状似无意地问道:“梦境最后,真正让你害怕却没有具体形体的事物代表着什么?”

道格拉斯表情未变,平静回答:“您知道的,我是野生非凡者出身。”

他不清楚阿蒙是如何骗过专精梦境的半神,甚至不知道塞西玛问的是什么,但相信这位高级执事肯定已经作出一定判断,自己只要提供一个可以从多方面去解读的理由,对方自然会找到想要的那个解答。

塞西玛没有追问,最后点了点头,重新将下半张脸埋入风衣领口,借助契约的灵体没什么动静地离开了现场。

遥望了一眼“丰收教堂”的遗址,道格拉斯默默走向月季花街边缘临时搭建起的医疗区域与抢修队伍,搭上一辆运送建筑残渣的货运马车绕开已经蜂拥而至的报社记者离开现场,半途于东区边缘下车。

由于时间太早,没有公共交通,他花费八苏勒的高价雇佣出租马车,很快回到了考文特街。

此时不过是清晨六点出头,熹微晨光将照亮了街道与房屋的轮廓。在北区,这个时间对于起床上班来说有点早了。因此众多还处于昏沉的联排房屋中,唯一亮着灯的那座格外显眼。

缓步登上台阶,道格拉斯手掌握住了门把,无声推门而入。

首先被他注意到的是一顶焦糖色、带格纹的贝雷帽与深色带兜帽的斗篷。它们悬挂于自家门边的衣帽架上,挂得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目光停留半秒后他步伐不变地踱入客厅,看到了桌上两杯还冒着水汽的热茶,看到了身披睡袍,抱着膝盖蜷缩于小沙发中打着瞌睡的维瑞蒂。

怎么睡在这里……道格拉斯抖动肩膀甩下外套,但看了看上面沾染的灰尘和血液,放弃了拿来盖人的想法将其搭在了座椅靠背上,并顺势转过头,让那个坐于主位,分明没做任何遮掩,但就是令人无法看清面容与特征,只能勉强分辨出是位女性的人影映入眼中。

“早上好。”

来者用标准而清晰,听不出任何口音的鲁恩语打了个招呼,并反客为主地做了个“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