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对储君的考核是多方面,而不仅仅只考核能力。
杨士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处理好蓝玉,处理好武将勋贵与殿下之间的牵扯,只是殿下争夺储君之位的第一步。”
“就是这一步,也还没有完成,赢得明日朝堂上的争斗,才能取得这场争斗的胜利。”
“杨靖、袁泰、周志清三人今日敢前来王府要人,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背后有人指使,给他们撑腰。”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早就看透了,这是陛下对殿下的考验,而他们本身也是考验内的一环。”
“只不过,他们最终还是猜错了陛下的心意,才碰到灰头土脸。”
“陛下确实还想考验殿下,却不在这里。”
“今日赐殿下宝刀,助殿下逼退了三法司。”
“可授予殿下的权力过大,必然会在明日引起朝臣的激烈反弹。”
“而这,就是陛下想要看到的。”
“否则,陛下便不会如此做,只要将三法司喝退即可,没必要授予殿下大权。”
“陛下授殿下大权,就是希望看到众臣群起而反对殿下。”
“如何驾驭蓝玉,驾驭持功自傲的勋贵武将,又如何平息朝臣的不满。”
“这两者皆顺利通过,才能做大明的储君,将来继承大位。”
朱允熥想起,朱标在世的时候,还真就是文臣武将全部都支持他。
朱标死了,昔日的支持者,便分裂成了两派。
武将勋贵支持朱允熥,文臣则支持朱允炆。
杨士奇接着道:“我知道殿下对那些文官很不满,他们对殿下也普遍抱有极深的敌意。”
“但朝堂上的事,可不能仅凭个人喜好。”
“尤其眼下,正是殿下争夺储君之位的关键时刻。”
朱允熥笑着点头:“我心中有数,不会掺杂太多的个人喜恶。”
“只要能拉拢的人,我都会尽量想方设法的拉拢。”
“政治嘛,就是将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杨士奇微微一愣。
反复咀嚼着朱允熥的话,只觉此言简明扼要,却直指本质,不由笑道:“殿下如此年龄,便有这般认识,倒是我多虑了。”
朱允熥没有应声,端起茶杯喝茶。
杨士奇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是至关紧要的,便是“孝”!”
朱允熥手中茶杯放下,道:“还请先生指点!”
他虽然知道朱允炆正是靠一个“孝”字,占尽先机。
但自己该如何扳回,却并没有什么头绪。
此时再效仿朱允炆,无疑太晚,有点东施效颦了,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无旨意而抓蓝玉,是莽!”
“然此举是为陛下之忧,便是孝!”
“这个孝字,殿下要一笔写到底。”
“殿下站出争储君之位,是防止大明江山所托非人,是为孝!”
“殿下抓捕蓝玉,是为了不让陛下左右为难,也是为孝!”
“然此举毕竟没有旨意,也造成了满城风雨,此时上奏折请罪,方是孝。”
“长者赐,不敢辞。辞之不恭,受之无愧!”
“然陛下赏殿下宝刀,授殿下莫大的权力,却没有给予明确的职务,这是陛下对殿下的爱护,却于法理不合,难免引起朝堂争议。”
“为防有损陛下圣誉,不忍陛下左右为难,请求陛下收回成命,亦是子孙应尽之孝。”
“如此方显殿下行事皆为公,坦坦荡荡,绝不谋一己私利。”
“殿下惟忠惟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