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嫩的小手,紧紧抓着皇帝的中衣,俨然就是一个无助的小可怜。
“别怕......。”皇帝轻声安抚着。
说罢,拿出夜明珠,叫帷幔内稍稍亮些。
皇帝彻底看清了小妃嫔惊慌失措的小脸。
“是不是魇着了?喝点水......。”
“陛下别走,妾害怕。”宸妃娘娘声音软软的,不叫皇帝起身去倒水。
阿朝的小脑袋就这么靠在皇帝怀中,像是在抓住一个救命稻草,身后即是万丈深渊。
皇帝心中一紧。
“朕不走......阿朝。”
从前的宸妃娘娘,胆小娇气,但因着要小面子,虽然也会说些甜言蜜语哄人,惹人怜爱,但实际上,皇帝知道,她没将自己放地比他这个皇帝低。
“到底梦见什么了?”皇帝语气中带着怜爱,像是喃喃自语。
阿朝吸了吸小鼻子,稍微缓了缓。
皇帝而后就听到了瓮声瓮气的一句:“妾梦见陛下......去打仗了,就妾一个人,有人拿着刀剑在后面追妾......妾怎么逃也逃不掉......。”
诶,真羞耻。
“陛下也不来救妾......。”这话说完,宸妃娘娘鼻头一酸,又要掉金豆子了。
诚然,阿朝没做过这个梦。
就连阿朝自己,都不明白,为何明明是自己的小心机,可眼泪却流地这般自然,真地将皇帝的中衣打湿了。
皇帝闻言一愣,或许宸妃娘娘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句话带了丝埋怨。
可宸妃娘娘没意识到的东西,皇帝陛下却想起了往事,帮着她,做实了这个胡诌的梦境。
苏太后寿诞当晚,不就是这么个场景吗?
顾昭容拿着匕首对准她的时候......他们之间却离得很远。
那时候的元德帝,要防着辽王,要对抗俞家和王家,上面还有苏太后......他不得不设局谋算。
他是皇帝,就要保社稷安定,对抗戎族;是齐姓子孙,就得保证江山不落于他人之手。
他也是父亲......夫君......也是儿子。
所以,他得为慈仁太后报仇,以防万一,叫两位皇子和宸妃娘娘躲开是非。
但这些,都得落于大局之后。
万一辽王有别的心思,将计就计;万一俞家和王家真地联合世家,联合戎族作乱成功;万一苏家掺和进来......
会不会的不重要,只是皇帝都得防着。
谁都可能有退路,皇帝是绝不可能有什么退路的。
这天底下,就没有能从龙椅上安然下来的帝王,所以啊,除了刘大总管,元德帝谁也不能全然信任。
元德帝和苏国公一样,只能在大局之后,才能挣扎着去周全自己想要周全的人。
好父亲或是好丈夫,只能在好皇帝之后。
“不会再有那种事发生了。”皇帝音调微哑,揽着她的腰身。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之前的那些威胁基本都消除了。
显然,皇帝还停留在戎族行刺的那晚。
若非为了故意让戎族觉得自己有机可乘,即便是十个顾昭容,都不可能有机会伤人。
阿朝忽略了那个“再”字,杏眸微微一敛,沉默了会儿,等皇帝都要以为她已经被安抚住了,才小小声开口:“到时候陛下离地那么远,就算妾有不测......。”
“胡说,你能有什么不测?”
阿朝还没有蛐蛐完呢,就被皇帝打断,语气加重了两分。
皇帝还记着“半夭”的事,听到这声“不测”,有点忌讳。
感觉怀中人的慌乱,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
低眸,正瞧见自家小妃嫔一双湿漉漉,有点呆愣的杏眸。
阿朝发觉皇帝低头看她,有点小心虚,又低下了小脑袋,像自个儿做错了什么事。
宸妃娘娘不是个合格的阴谋家,对曾经在赵夫人宫斗小课堂学到的知识,以及如何对付狗皇帝的小手段,都只停留在理论阶段。
拿来用,难免生疏。
不仅是生疏,还有骨子里的羞耻感。
阿朝,你在做什么呀......你想向皇帝暗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