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爹爹出葬那日,我没有哭,因为我的眼泪早在接到爹爹死讯的时候就已经流尽了。”
“那日混乱极了,没有人再去关注小小的我,只有你,只有你阿仲,不论何时我都不会被你遗忘。
是你找到了躲在祠堂角落里的我,直到现在我依旧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雨天,乌云密布就像要把整个天幕都遮住了,流露不出一丝光亮,亦如那时我的心,同样窥不见一点亮光。”
“我陷入极大的彷徨与恐惧之中,老人们都说是人就有生老病死,没有人可以一直陪伴你不会离去。
果然温柔的娘亲去了,慈爱的爹爹也去,没有人再会陪我玩闹,没有人再会亲昵的唤我阿郁。
亦如,没有人再会关注此时的我是否难过,是否哭泣,我甚至一度陷入了自我厌弃,矛盾的旋涡,放任黑暗将我一点点侵蚀,不去挣扎,似乎这样就能忘记所有的痛苦和悲伤。
就在这时,祠堂厚重的大门被打开了,你卷携着一身风雨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声‘阿郁’,便抓住了我遗露在旋涡外面的指尖,将我从汹涌如浪涛的悲伤中拯救出来。”
“阿仲,你是我在无尽黑暗当中的一束光,是你给了原本无家可归的我,一个温暖的家,我永远记得,你对我说别怕,你会永远庇护将军府,因为将军府里有你记挂心间的我。”
“所以,”大妃眼角泛红,氤氲的水汽似乎就要迅速的凝聚成一场实质的秋雨。
但是尽管如此阿郁的嘴角依旧挂着温柔和煦的微笑,她深情的看着兕仲的眼睛,语气轻缓平静但是却又带着不可忽视的郑重。
“阿仲,我只要问你一句话,你会做伤害我的事吗?你会伤害我们的,家吗?”尽管大妃极力克制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但是当说到最后时还是不可避免的哽咽出声。
兕仲看着阿郁憔悴的神色心痛不已,强忍心中不被人知的苦涩,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掷地有声的说道:“阿郁,我,兕仲,只要活一日就护你一日,只要我活着,就永远都不会弃你不顾,弃我们的家不顾,阿郁,你,相信我吗?”
许是兕仲的眼睛太过认真专注,那双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虎目,此刻已经承载了太多的真情。
阿郁明白这些东西都是做不得伪的,一个待自己二十载如一日的丈夫,一举一动自己又怎会不清楚,是自己多心了,对,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兕仲是不会骗自己的,一定是熊代在说谎,是他被夺兵权怀恨在心,想要挑拨自己和兕仲的夫妻之情,报复他们。
长时间压制的泪水在得到答案的一刻再也控制不住,如同奔涌的泉眼要将所有的委屈与不安全盘发泄出来。
兕仲长臂一伸将爱妻紧紧揽入怀中,一下一下的轻拍妻子的背,无声的安抚任她发泄,“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当头顶传来兕仲的声音,阿郁再也无法克制那已然决堤的悲伤,就像个孩子一样,在这个世上唯一能够给予自己全然偏爱的人面前肆意大胆的展示自己的软肋。
阿郁的双手紧紧的揽住兕仲强壮有力的腰身,宛如藤蔓一般将高大的乔木实实的攀附住,全身心的依赖,不留余地的交付,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让那漂泊流浪的心有了安放。
“我信。”兕仲当然明白阿郁说的什么,只听他轻声笑了笑,声音愉悦的回答道:“好!”
只是在阿郁看不到的地方,兕仲早已泪流满面,他紧闭双眼将所有的不可言说都锁进黑暗中,没有人可以窥探分毫。
桌案的香炉中檀香未尽,萦萦绕绕勾勒出海市蜃楼般的幻景,沉迷其中仿佛就能驻足其中,不用再面对残忍与讽刺的现实,檀香清凛最是静心,所谓静,便是将一个争字隐于心中,不到结局不得展露,不得所脱。
…
夜晚的东街灯火辉煌,日复一日的展示着她的彩装,就像风华绝代的美人,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