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微微一笑道:“刘侍郎过奖了,这个蒸骨验尸之法可不是我独创的,而是家父从梦溪丈人处学到的法门。”
“梦溪丈人?”刘恒生稍加思考后问道:“难不成是曾提举司天监、三司使,后出知延州的沈括沈存中?”
“不错,正是他。”白若雪答道:“沈知州因永乐城之战牵连被贬,晚年移居润州府,隐居在梦溪园,故而自称梦溪丈人。他后来着有奇书一部,名为《梦溪笔谈》,涵盖了天文地理、农桑水利等等。恰逢家父当时也在润州府居住,结识了沈知州,并且有幸观阅了此书。”
刘恒生道:“《梦溪笔谈》我也曾有耳闻,不过在民间流传甚少,不曾见过。莫非这蒸骨验尸之法竟出自此书?”
“此书中确实有记载‘红光验尸’之法。在书中有这么一个故事,说是某地发生了一桩打人致死的命案,可是当地知县来到命案现场勘验尸体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法从死者身上找到伤痕。正当知县一筹莫展之时,一名老者告诉他只要将死者抬到太阳底下,再在上面撑一把红油纸伞就能看到伤痕。于是知县按照老者所授之法一试,果然发现了死者身上的伤痕,便将行凶杀人者判了死罪。”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不过据沈知州后来考证,早在二百多年前的五代时期,曾经有一个叫和凝的人发现阳光透过红油纸伞后,能够使得东西变得清晰可辨,他就把这一发现写在《宫词》中:天街香满瑞云生,红伞凝空景日明。这句‘红伞凝空景日明’,就是指必需要在晴天才能在红油纸伞下显现之前看不到的东西。和凝后来成为精通刑狱之事的大家,还将古今断狱、辨雪冤枉等事着《疑狱集》。”
听完之后,刘恒生道:“也就是说,死者应该是先被人用重物从背后敲击而亡,然后再被分尸后移至荷花池中抛弃?”
“从现在验骨的情况来看,就是这样。”白若雪说道:“结合尸体腐烂程度,死者应该死于一年之内。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断,既然死者有可能是迎宾馆中之人,那么我们只要核查一年以来迎宾馆的人员是否有人失踪,就能逐渐缩小调查的范围。”
“聂主簿!”刘恒生即刻喊道:“你马上去把一年以来曾经在班荆、同文两座迎宾馆待过的官吏、仆役花名册整理出来,交由燕王殿下和白议官过目。记住,不得遗漏任何一个人!”
“卑职明白!”聂应宸唯唯诺诺应道:“卑职立刻就去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