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说话听着很诚恳,但张仪总觉得古古怪怪,可偏偏又说不出古怪在哪。
“经历几十年风风雨雨,聚散离合,总算修成正果,老师和师娘得以安享晚年,我这做徒弟的也算很舒心……”
江凡有点感慨道。
张仪却越听越不是那个味儿,怎么,合着都是你的功劳,我这做儿子的漠不关心呗?
虽说事实也是这么回事,但总感到别别扭扭。
“安享晚年……”张仪缓缓道:“若家父能看开,从此安享晚年,倒的确不错。”
江凡看看他:“老张,你话里有话。”
张仪也不否认:“张仪与家父主张先前便背道而驰,如今更是格格不入,仪也并不想有朝一日和家父对垒。”
江凡道:“你倒是实在。所以说,你还是担心你家老子根本没想过要撒手。”
“他撒不了手,没人比我更了解家父。”张仪淡淡道。
江凡呵呵一笑:“虽说知父莫若子,但江某也不敢苟同,老师如今在骊山生活的很好,你就少惦记吧,说实在的,你惦记的事儿太多,难免未老先衰。”
张仪打量一下他:“的确比不得逍遥王年少有为,若干年后的天下,总归是你这般人物的。”
“意思就是,我何必急在一时,这是在劝诫?”听话听音,江凡哪里不晓得张仪的意思。
“年轻气盛,总归有些不持重,阅历有限,总归对世间了解不足,老夫只是觉得,王爷可以多积累一段时间。”
“让开路给你们先行?”江凡轻笑一声:“君不闻,少年意气,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春风得意马蹄疾,谁又愿意辜负这大好时光呢。”
张仪轻叹一声:“老夫就不该劝。”
江凡摇摇头,认真道:“是你太自我,总认为自己的道理才是道理,别人都不行。”
张仪道:“为纵横者,当有这份自信。”
“过度的自信就是自负,天下大势,谁能真正确定对错?我告诉你,只有历史,只有时间。而历史,往往为胜利者书写,所以,有志不在年高,成败遑论年岁,胜者则为有道,败者显然无理。”
张仪眉峰一动:“王爷有些霸道。”
江凡道:“对待这个不讲理的世道,不霸道一些,何以行大道。”
“这就是你的道理?”
“我的道理,就是道理。”
张仪沉默许久,缓缓道:“若是你赢,准备把这天下带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