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野辉确信她就是这么想的……在不知道实情的情况下,她也愿意去理解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没有武断地做出判断。
入野辉忽然脱口而出:“我的确是有理由的。”
接下来,理应是详细叙说理由的时间,然而,入野辉却迟疑了。
“可以了,我相信你。”
她阻止道。
白炽灯下,那双眼瞳中潋滟着柔和的金芒,她又说道:“辉君,你其实没有必要告诉我,也不用强迫自己说出来。”
这等温柔体贴的话语反而让入野辉心中无端生出一些恼怒,而这恼怒又巧妙地推动他下定了决心。
“不是的。”
说出这句话时,入野辉无意识地语速加快,不过在注意到之后,他又立刻恢复了平时的随性,“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是在说服自己:“为此感到羞耻的,应该是加害者,而不是受害者。”
椎名弦见他似乎真的要打开心房,诉说过去的事情,便支持道:“你说得很对。”
“我讨厌波本的相貌,我讨厌深色皮肤和金头发的搭配。”
入野辉陷入回忆,面上现出不可抑制的憎恶之色。
而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双柔软微凉的手握住了,再顺着手臂向上望去,就是那双平静的金瞳。
包容的理性力量正在传递。
入野辉平静了下来,更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他道:“你知道这里是冲绳,是军的驻扎地。”
“如果说自卫队里的家伙,大多是些废物,那么在冲绳驻扎的军,就大多是些人渣了。”
“即使军或者他们的家属犯下了滔天的罪行,r国也对他们没有审判权。”
年少时的他也报过警。
报警是没有用的,警察们只会转手将人送回国,让刚刚萌生出的,对正义的希望如泡沫一般破灭,这是最痛苦最无力的事情之一。
正义与公理,不存在于这片土地上。
入野辉的眸光冷下来,燃烧着冰冷的复仇火焰:“于是,我目送着杀父杀母的仇人,坐上了回国的飞机,结果是被判无罪。”
椎名弦知道,别说区区一两个人了,在意国的卡瓦莱斯缆车事件中,驻扎的某军飞行员切断缆线导致二十多个人死亡,引渡回国后,才判了个故意损坏军械设备。
当然,如果此时把这个例子说出来,证明入野辉的遭遇很平常,只是军的基本操作,那就太没有共情心了。
别看这只是某些老爷轻飘飘的一纸条约,却也是一个被占领地区的血泪史……光是发生的强暴类案件,就高达四位数,其中不乏侵犯幼女或轮奸之类的极恶劣案例。
显然,这些决策者非常有先见之明,不把基地设在本土,而是放在被国非法移交的琉球,好一个借花献佛的替死鬼。
椎名弦收紧了手,安抚道:“我知道了,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讨厌波本。”
这个理由有些情绪化,但足够充分了。
所以赤岩先生能够理解入野辉对波本的挑衅和失礼,她也能够表示理解。
至于降谷零其实是个根正苗红的r国人,是个混血,为人还可以?没必要和辉君解释这些。
“对了,辉君。”
椎名弦松开了手,浅笑着认真问道,“那个被判无罪的罪人,是谁?在哪里?还活着吗?”
只是三个问句,就让她瞬间从包容与抚慰的圣洁天使,化身成了杀意腾腾的恶魔。
这是要帮他找人,甚至杀人的意思吗?
一点复杂的情绪渐渐涌起,入野辉终究是回答道:“他还活着。我会让他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