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说,鼻尖往上仰了仰,神色带了一丝罕见的痴迷。
“我喜欢这个味道。”
黎蔟看到她鼻尖萦绕一缕淡淡烟气,那是小祭坛外红炉里燃的犀角烟,此时烟气凝成细细一条萦绕在她周身,像一条柔软的绸缎。
沉默如烟气蔓延,整间屋子安静到只有他的呼吸声,他望着她,片刻后看到她唇片微动,有烟气顺着她的唇缝钻进去。
“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她笑起来,漂亮极了“我听刚才那个人叫你黎爷,想必如今已经闯出名堂来了,连犀角都能找到。”
黎蔟心中酸涩,这样那样的苦难悲欢一点点席卷,万语千言涌上喉头,最终出口的却仅仅二字。
“很好。”
或许是不想她担心,黎蔟笑了笑,表情却极为扭曲。
“你骗我。”她贴近红纱,直白的注视着他“我看得出来,你不开心。”
“为什么?”她问,眉心压了下来“名利双收,你应该什么都不缺才对,难道你这么大了,还跟苏万和杨郝闹脾气呀。”
“怎么会什么都不缺呢?”
他反问,看到她疑惑歪头,自嘲笑了笑,最终也没办法把心里话说出来。
真够懦弱的。
“黎蔟,我—”
“你想问汪灿对吧。”黎蔟垂下眼,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他已经得偿所愿,我想,他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他死了,我的祭祀失败了。”她很平静地说,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我记得那天发生的一切,也记得你,黎蔟。”
他忽然想到巫祝说灵魂在四处游荡的时候记忆会因为没有载体而消失,这十几年时间足够她把所有事情全都忘掉。
难道,他呼吸滞了一瞬,难道她一直被困在那里没有离开?也只有这样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她还会记得,毕竟非自然死亡的人,在不能投胎的情况下会每天重复自己的死亡过程。
“你在想什么?”她歪了歪头,轻轻叹了一声“明明是你叫我,怎么什么话都不说,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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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我。”黎蔟往前一步,急道“你相信我,我会找到更多犀角,你知道我现在很有权利。”
“不,黎蔟,这不一样。”她说道“我是因为祭祀才……”她垂下眼睛,四周烟气更浓,“祭祀已经撕碎我的灵魂,你现在见到的我,只是你手绳上沾染的一丝灵气。”
“或者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你的思念作为养分,你今天就是点一屋子犀角我都不会出现。”
“也就是说。”她顿了顿,似乎有点不忍心,“我早就彻底死亡,如今的我,只不过是依靠你的思念和这一点犀角幻化出来的幻妖,而且,因为这次的消耗……”
“我会彻底消失。”
他张了张唇,忽然撇开眼问,“你还记得吴偕吗?他啊,如今也—”
“我只记得我们,黎蔟,我只能记得你回忆过的,有关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