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雪点粘上面颊,直到昆吾天柱铺天盖地的咆哮抵近身前。
洪范终于在余光中见到一抹金色——那是屋舍般巨大的掌劲轰出,带着钢铁的铮鸣。
雪潮受击仿佛撞上礁石,从中腾起数十丈高的白瀑。
段天南张开臂膀大笑着冲入白浪,古意新紧随在他侧后。
唯有一人难以动弹。
天威将至,洪范已分不出耳边究竟是轰鸣抑或寂静。
随着意志被压制到极限,他终于猛然发出一声自己都听不见的怒吼。
沙甲拔起至最厚,扎下无数根须般的沙流。
踩死马步,前倾身子,双臂护头。
如同一株苇草置身于万马奔踏之中。
待烟尘走远,段天南将自己的小兄弟自雪底拔出身来。
“这跤摔得如何?”
他乐呵问道。
“惨败于昆吾矣……”
洪范摇头叹息,半晌才压下恶心。
这时候他转头四顾,发现昆吾主峰的地形已然面目全非。
“撑得住吗?”
古意新握他手掌,浓眉微蹙,关心道。
洪范闻言却笑。
“方才试手,吾观昆吾兄不仅身材高大,气魄亦不输我三人,乃是九州之豪杰。”
“豪杰争锋,总要三局两胜!”
得此言语,三人热情愈发高涨,随后又挑两峰。
第二回,洪范不再死撑原地,披沙甲后被雪崩滚带出里许远,被挖出后还目眩神迷,仰躺着哈哈大笑。
第三回,他则顺流而下,脚踏沙板架着雪涛直冲断崖,展翼滑翔。
如是三次后,三人步行登上昆吾峰顶,各自心神安宁,仿佛被冰浴沐去前尘。
“洪范,你这冬天真不打算走了?”
古意新扶膝而坐,问道。
“冬日不会有战事;你不比我与段大哥,在金海可有那么多族人心念。”
“不走了。”
洪范回道。
“团聚不是非得年节,要做的事情太多,不差这一次。”
段天南闻言重重颔首。
“好,那我们这两天把杂事弄完,就一同闭关。”
“九州皆知赤沙有天授之才,且让大哥借你这程东风!”
他一掌拍在洪范肩头,往峭壁前立定。
此时大日西落,暮光正沐过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