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一瞬,似一生。
直到龙魂树再度招摇枝叶。
洪范猛然从内视中弹出,心惊肉跳,浑身汗湿。
“这是谁的眼睛?”
他呢喃道。
“这不是我的眼睛!”
洪范心神焦乱,真元失控冲突伤及内腑,喷出一口血。
素白床单被染红,其间夹杂着金色斑点。
竟与当初萧十二、萧十三的血一模一样。
······
七月初一。
午后,酷热。
白鹭站在枝头,像一朵藏在绿叶里的闲云。
逢庆带着两人穿过雨廊,走入深埋在蝉鸣中的青瓦小院。
书房中四人分宾主入座。
洪范给几人各倒了杯凉茶。
“找我何事?”
他笑问道。
几人接过茶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愣了片刻,才由逢庆开口。
“公子,风氏阖族今日全走了,牛马车队连着好几里长。”
他捧着杯子。
“几日来,听到的都是各地义军散伙的消息;大事做完了,大伙心里难免有些空落。”
听到这里,洪范大约猜出他们来意,还是耐心听着。
逢庆用凉茶润了润嘴唇,继续说。
“这些日子,百胜公忙着与朝廷的人接洽,徐帅则清点军中财货、分配遣散银两。”
“所有人都在找出路。”
“地主乡望出身的,肯定离不得三郡,大多想换个朝廷的官身。”
“有家有口又有一身业艺的,很多打算去投冷家、唐家——少了两个对头,这两家未来的兴旺谁都想得到。”
“但总有些都不愿,或者都不能的。”
他看向洪范,指了指自己。
“就比如我,好容易扳倒了王庭,却不得不放走了风家,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去世家屋檐下栖身。”
说到这里,他猛地喝干了茶水。
“年纪小的、没有根的、心里倔的……不少人不想待在淮阳国了,又没有路子。”
“想来想去只能来问问公子。”
洪范点点头。
大华九州向来有人口流动控制。
对武者而言,这类限制基本流于形式,但凡人百姓想要获取路引文牒便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人离乡贱,哪里都有排外的情况。
“有一事我在这先问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