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奶盐

杳杳归霁 茶暖不思 3624 字 27天前

苏稚杳被问得猝不及防:“怎么可能。”

贺司屿眸光上下来回审视过她,面色波澜不惊,沉沉开口:“那你怕什么?”

“我没”

否认的话说到一半,被他的后半句截住:“怕他发现你和我要好?”

他气场太强,苏稚杳感觉自己被他的眼神盯在座椅上,压迫得她快要演不下去。

险些一股脑脱口,回答他是。

她就是怕被程觉和家里人知道,断她后路,得不声不响哄着他偷塔,在事情败露前把合约解掉才好。

苏稚杳莹白的齿贝轻咬住一点下唇,眼波如含春水,漾过去寻他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这样是好看的,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关。

目光再度交汇,贺司屿在她盈盈巴望的眼神里,眸子浮过一波不易察觉的涌动,语气随之深邃下几度。

“还是怕他发现你同我一起住,误会我们偷情?”

他动听的嗓音徐徐泛哑,声息带着热度,瞬息之间,苏稚杳心底有着火的感觉。

车是熄着的,明明暖气停止很久,她四周空气的温度却愈发地高了,一直往上热到她脸颊。

苏稚杳失声:“不是”

“不是什么?”相比之下,男人从表情到话语,都显得十分沉着冷静。

“不是”

她尾音拖得很长,良久都没想出来,贺司屿状似不经意,轻淡提醒:“误会?”

苏稚杳仓促接住他话:“嗯,不是误会。”

话音落下的刹那,苏稚杳讷住,立时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进去,仰起脸,见他薄唇一边很浅地翘了下,转瞬不见。

故意捉弄的意味太明显。

苏稚杳一心惴惴被难堪取而代之,拽开安全带,窘迫地开门下车,夹着嗓子嗔出一声埋怨:“上楼吧上楼吧。”

她先下的车,似乎是想让迎面带起的风降降脸颊的温度,在前面走得飞快,一边不忘拿着手机回复程觉。

【不在】

冷酷又绝情。

消息刚送达,走至电梯间,电梯门叮咚一声向两边敞开,站在里面的人匀速在两扇门中间显现出相貌。

苏稚杏微微睁大眼,心脏抽搐了下。

直直偶遇,程觉眼睛倏地亮起光,一步跨出电梯,惊喜交加:“乖乖,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

苏稚杳不假思索低头撤回消息。

她还没能作出任何应对,程觉眼底骤增的惊诧一下盖过喜悦,叫唤声越过她,呼向她背后:“贺叔?”

苏稚杳绝望地合上了双眼。

贺司屿左手抄在西装裤袋里,右手自然下垂,握着一把黑伞,走近。

他身量很高,比程觉还要高上几厘米,即使一个字都不说,自身的气势也足以压得人不敢大喘气。

他经过苏稚杳身边时,苏稚杳心跳都快停歇了,然而他却没有停留,只凉薄地睨了程觉一秒,算是回应了他那声称呼,而后从容不迫地走进电梯里,自己上去了。

“乖乖,你怎么和我贺叔一块儿回呢?”

苏稚杳筋骨一松,浑身紧绷的劲刚卸下,就听见程觉惊骇的疑问。

练了一天的琴,心情又大起大落,苏稚杳没精力同他拉扯,不耐烦地敷衍:“你贺叔谁,不认识。”

程觉哑口无言,见年初拍卖会的事她忘得一干二净,想问也不知从何问起。

“再过来,我就拉黑你了。”

苏稚杳瞪他,程觉一惊,忙摆手打哈哈:“别别,下回我提前说还不成吗,零食我挂你门上了啊。”

电梯合上,女孩子娉婷的身影消失眼前。

目送她离开后,程觉独自留在原地,摸着下巴冥思苦想。

他贺叔居然也住这里杳杳和贺司屿不合是公认的事,何况之前拍卖会杳杳还惹过事,那她现在住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

苏稚杳回到楼上。

书房的门半掩,里面依稀传出一点邈远的声音,是贺司屿在讲电话。

二窈黏人地扑腾在她脚边,苏稚杳弯腰把它抱起来,轻手轻脚靠近,耳朵贴到门上去听。

“明日我回港。”

“林汉生的货下周三在码头提前装箱,那日晚七点,我会亲自和他在维港饭店交涉。”

“去过你的情人节,你见我几时过过生日?”

书房里,男人的声音徐徐沉沉,粤语的调子天然裹上一层温柔,尤其隔得远,入耳更是蒙着丝丝惑人的莫测。

苏稚杳不经意间听得沉迷。

她不懂粤语,但隐约听出几个关键词。

晚七点,维港饭店,情人节,生日。

里面不知何时没了声音,应该是他的通话已经结束,苏稚杳屏着气,想悄悄退回到自己房间,这时,怀里的二窈像个叛军,突然一声喵叫。

苏稚杳慌乱中逃遁。

书房门拉开的瞬间,客卧的门关得砰响,贺司屿垂眼,二窈蹲在门口,软软扫着尾巴,一对蓝宝石的眼珠子和他对望。

贺司屿若有所思,似笑非笑地哼了声气音,返身回屋,任由二窈跟进去。

当晚,苏稚杳浸泡在圆形大浴缸里。

养肤的海盐椰奶泡沫液拥泛到肩头,露出雪白的细颈,长发在脑后用一支珍珠簪松松挽着,耳鬓几缕弯弯的短碎发沾了水气的湿晕。

水雾氤氲在眼前,暖得她犯困,昏昏欲睡之际,苏稚杳想到不久前偷听到的电话,迷迷糊糊地臆想贺司屿情人节那天生日。

晚上七点,他在维港饭店有饭局。

下周三。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翌日,贺司屿果真回了港区。

这回他离京的时间略久,似乎有重要的事忙,一直到十四号情人节,都没有要回的消息。

周三那天下午,苏稚杳在琴房练琴都心不在焉,弹着弹着就走个几秒的神。

总控制不住想到贺司屿。

苏稚杳自钢琴前起身,在落地窗前来回踱步,深刻意识到自己这么下去不是回事。

左思右想,她理清头绪。

目前的情况就是,只要她想解约,就不得不哄贺司屿出面,如果不愿意继续忽悠他的感情,那就得再忍受十年合约到期,指不定还要被逼无奈嫁给程觉。

她说服了自己。

选前者,听天由命。

为了自我的内心好受一些,苏稚杳下定决心,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善待贺司屿,至少她不是纯纯利用,也是付出过真心的。

这么一想,纠结的痛苦顿然消失,苏稚杳心情豁然开朗,立刻订下一张三小时后飞往港区的机票。

临时起意,想给他生日惊喜。

一辆风骚的亮粉色四座敞篷超跑飞驰在国贸大道。

副驾驶座,程觉戴着副墨镜,一只胳膊横出窗外,迎面的疾风把他的栗色短发往后甩。

开车的人踩着油门飞驰,声音扬在风里:“觉哥,情人节怎么不约小貂蝉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