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奶盐

杳杳归霁 茶暖不思 2985 字 23天前

贺司屿沉郁的面色随之缓和:“不是故意。”

苏稚杳还是那般瞪着他,眼中的意思明明白白,我倒是要听听看,你还要怎么狡辩。

“Zane说他有学生会来家里过生日,是个女孩子。”贺司屿眼睛垂下来,看着她脸:“那是一场意外,你在那时候出现,我也没有料想到。”

不知何时起,在他面前,苏稚杳总下意识放任自己的小性子,任他如何说,还是要嗔怪:“你就是故意!故意不和我说清楚。”

“我是要说的,但你先开口求我放过你,还说”

他一只胳膊压在她头上的门板,苏稚杳在他的停顿中抬起头,昏暗中看见他薄唇微微翕动:“还说,我想怎样都可以。”

事实上,他只是陈述,但他自身暗含颗粒感的低音,能冷漠得让人惶惶不安,温沉时也能让人沉浸入一种调情的氛围。

苏稚杳不自觉被他的语气带回到那夜,细节的记忆回放在脑海。

我、我可以给你钱你想怎样都行!

放过我求你苏稚杳不是宁死不辱的人,所有痛苦在生死面前都不算痛苦,活着比什么都好,但事急从权保命的说法,是禁不起回想的。

“流氓!”

她整个面部绯红起来,幸亏夜里看不清,不过羞耻的语气很清楚:“我那天才刚满十八岁。”

贺司屿听得想笑,鼻腔很淡地一哂:“我怎么你了么?”

没有。

但苏稚杳抿唇不语。

“我还什么都没说。”他淡淡提醒。

受害者总归要有些底气,苏稚杳瞥他,哼声嘀咕:“不哄我就算了,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坐到了他这个位子,只有别人看他眼色的份,可眼前这个女孩却总不把他放在眼里,敢命令他,指责他,要求他,还不给他脸色。

但他一星半点的反感都不存在。

甚至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无限在给她破例的机会。

贺司屿偏过脸,忽地笑了。

回眸时,他手掌压到她头顶,沉下去,用了些力,把她的头发揉得很乱。

“去洗澡,别错过明早的航班。”

苏稚杳脑袋被他不温柔的力度压得低下去,一声恼嗔,挣扎着抬手推他,完全抗衡不过男人的力气。

但他揉了几下就自己放开了,捉住她胳膊把她从门口拉开,自己开门出去。

苏稚杳懵在原地,一头蓬乱。

她还有好多问题想问。

脑子里茫茫一片,苏稚杳想也不想,在他放开门把要迈出门去的刹那,一下拉住了他的手。@贺司屿顿足,回过头来看她。

苏稚杏声音偏轻,目光含着点未褪的温存,瞧着他:“我还没有问完。”

相视几秒,贺司屿慢慢转回身。

“问。”他说。

苏稚杳捏在他腕骨的手没有放开,低嗯着声思索,点了点他腕部:“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这双弹钢琴的手很柔软,指尖带着微微凉意,轻轻点在他皮肤上,在那一个毫厘间,有奇妙的感应沁透进他的神经。

静默许久,贺司屿才低低出声:“拉丁文。”

心底某一块禁忌猝不及防被牵动,他眼底情绪越发深沉,压在黑睫下,晦暗不明:“看过《圣经》

么?”

苏稚杳摇摇头。@贺司屿敛了下眸:“Tartarus在《圣经》的英译本里,是he|l."

他语气平静没有起伏,但苏稚杳缓慢地眨着眼睛,心口随呼吸的加重慢慢起伏着。

地狱。

谁会在手腕刺地狱“为什么要刺这个?”她怔怔地问。

贺司屿注视她一眼,不太在意地似答非答:“受过一点伤。”

是为了盖住伤疤?

可她想要听的,是为什么要刺这个词。

苏稚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疑,可她就是有种强烈的感受,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看不透,也未曾看透过。

“那晚,是谁要害你?”苏稚杳目光柔柔地望着他,声音很轻,她知道自己不该问,也许会犯他忌讳,但她压制不住内心的探知欲。

贺司屿没有立刻回答她。

他面上情绪很淡,嗓音低着:“贺朝。”

苏稚杳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他的亲叔叔,似乎就叫贺朝。

贺老爷子膝下有三子,大儿子贺荣,二儿子贺晋,小儿子贺朝。贺晋和贺朝是一对孪生兄弟,贺晋是贺司屿的生父,如今被他亲手送进监狱里,而贺朝,二十多年前在一场火灾中尸骨不存。

苏稚杳有那么几秒停止了思考。

倏地仰起脸,睁大眼睛,表情僵着,惊怖到说不出话。

面前的男人倒只是勾了下唇,他眼里没有温度,没有笑意。

走廊壁灯的橘光和房间里的暗色,在半开的门之间交融着,他立在光影交界处,显得人阴沉沉。

他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可惜这个秘密是摩斯密码,她不懂规则,破解不成文字。

当晚临睡前,苏稚杳靠在床头,卧室里黑魃魃,只有手机屏幕映射出冷光,照亮她脸。

搜寻很久,苏稚杳终于用手机搜索出了《圣经》里关于tartarus的那句话。

她看不懂拉丁文,转成了英译版。

【ForifGodsparednottheangelsthatsinned,butcastthemdowntohell,anddeliveredthemintochainsofdarkness,tobereserveduntojudgment.】

天使犯罪,神亦不容。

弃于地狱,等候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