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偏逢子时雨不停,雷滚滚,水远山遥。
姜藏月又想起了从前。
从前,兄姊便是最喜欢带她上街,趁着傍晚去采买菜食。
长安候府隔着一条街道便是摊贩喧嚣,一个菜场,一排小饭馆酒楼,熙熙攘攘。
兄姊总是一边提着篮子一边牵着她的手,温柔摸摸她的头宠溺笑:“想吃什么阿姊给你买,你最爱的红烧狮子头好不好?咱们不给你二哥吃。”
“瞧你皮丫头这些时日都瘦了,不吃饭怎么能长高呢。”她边说着边跟摊贩有来有往的讨还价钱,神情鲜妍动人。
那时她只会亦步亦步跟在后面。
汴京街上的慈祥老媪、中年养家糊口的汉子、带着孩童游玩的夫妇、意气风发的少年们......讨价还价,停步三五一处闲聊,家长里短间尽是透着热闹与打趣。
寻常烟火气,最是抚人心。
那时不懂。
如今呢?
姜藏月走了神。
若孤身伫立于一望无际的绿野,巨大的荒芜几近将人的生机覆灭。
她成了唯一的遗物。
待满初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回应,担忧她出了事,这才推开了门。
宫婢当值,一月总是有个一两日假的,她们的假期便是今日,是以今日是无事可做的。
满初看了一眼在她们门口假装做事却时不时偷窥她们的宫婢,‘哐当’一声就合上了门。
姜藏月将手中短匕收好,看她:“怎么了?脾气这般急。”
提到这事儿,满初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唉声叹气:“还不是大皇子弄过来的那一等宫婢银珠。”
“她惹到你了?”姜藏月道:“如今安乐殿中人多眼杂,切莫犯了性子。”
满初垂头丧气表示知道了,那宫婢名唤银珠,自打进了安乐殿就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直接将自己当成安乐殿里外掌事之人了。
她想着想着,皱眉:“姐姐。”
满初看了一眼银珠所处位置,后者似被发现慌忙瞥过眼:“前日和昨日我都发现银珠鬼鬼祟祟的,她老是在你屋子周围晃荡,有一次手都搭在你门栓上了。”
“若非我瞧见,她定是要进屋的,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她目光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