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南派小说的创作风格与特点
南派小说既以想象力极限为纲,自由写作模式为领,高扬“两种小说”论而求玄求新,便必将形成其独有的创作风格。本章欲从结构特点、语言风格、人物典型、虚构技巧四方面,结合时代、作家与文本的关系,阐述南派小说的基本写作特色。
(一)结构特点
1、钩子
南派小说作品作为大众网络时代发行量及曝光率首屈一指的通俗读物,与一切大众文学作品同样,其首要任务即是抓住读者,这一鲜明的目的性体现于作品结构之上,便首先表现为章节安排上的“钩子”。
第一种钩子在章节名称。旧时坊间话本总要叫一章的内容在回目里说个完全,这是因为听众大多忙里偷闲,今儿听一耳朵,明儿或便不来了,不提纲挈领说明白,半个时辰都得云里雾里;再者因为章回小说多记才子佳人、行侠仗义,便是说了何人在何地做何事有何因果,也不会叫人失了兴趣,反倒能勾起兴致看他如何“劫富济贫”、“终成眷属”。这种回目设计就是一种钩子,为茶坊驿站钓来无数茶钱。
到了今天,通俗作品的目标读者群忙里偷闲的少,倒是“富贵闲人”多些。“闲人”们才子佳人看得多了,翻开书来更多想求个新鲜,若是在回目中摘要似的交代清楚内容,反倒叫人兴致缺缺了。加之南派小说多悬疑玄幻,少风花雪月,也无甚“邪不压正”的套路,再用老式的“钩子”,便是画蛇添足了。故而虽说纯文学作品还可守着原有的钓鱼台,仍用“雁落牛亡人疯狂,狂言妄语即文章[14]”这般回目,或秉持“姜太公钓鱼”的安之若素将回目直接写作“一、二、三”,通俗文学却不能够了,它的商业性及娱乐性催促着它立刻换上新钩子,找到一片新的河塘,钓新的鱼去。
可新式的钩子要如何加,也是有讲究的。“何人在何地做何事有何因果”要不要说?要,但又不能彻底说个明白。在此前提之下,南派小说选择了“拆”:
第三十四章:连环;第三十五章:血字;第三十六章:脱困;
第三十七章:盗洞;第三十八章:禁婆;第三十九章:混战;
第四十章:墙洞;第四十一章:珊瑚树;第四十二章:困境。[15]
或说明“何人”,如:连环、禁婆;或只言“何地”,如:盗洞、墙洞、珊瑚树;或说出“做何事”,如:血字、混战;或言明“有何因果”,如:脱困、困境……小说回目标题趋向于使用单独的、凝练的词汇,多指意准确的名词、动词,少或无内涵模糊的形容词及副词,给予读者有限的信息,刻意制造“欲说还休”之感,简短恰当,在不曾“剧透”的前提下造出了自己的新“钩子”。
此外,南派小说的目录常呈现为故事序列的编排,每二至四章的回目联结起来可以构成一个完整的事件,如“连环写下血字,最终脱困”,“在盗洞中与禁婆混战”或“在墙洞后珊瑚树遇到困境”。这种直接切分事件中关键词汇而构成回目标题的做法,尚不多见,能兼顾“钩子”效果的更是寥寥无几,故而情节划分明确、标题概括得当,当可算作南派小说结构上的一大特色。
第二个钩子在于小说的开篇。纯文学小说更乐于在文末设置豹尾,欧亨利式的“真相大白”是一种钩子,周树人式的“振聋发聩”亦是一种,它们的人物与情节都是诱饵,思维与意蕴才是那只金钩;通俗小说却不然,在这里,思维与意趣(若是有的话)才更近诱饵辅料,而人物与情节才是灵肉,故而它们的钩子更多的要放在所有情节之前,正如南派三叔所言,一个小说家,他所愿听到的最为动人的情话,就是“下面呢?下面怎么样了?”
南派小说对开篇的“钩子”,有两种处理方式。其一:欲扬先抑的自白;其二:讲述一个十分关键、新奇却似乎暂时与主线毫不相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