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东升小河南流,一帮子老丘八第一次把上下左右跟东南西北联系到了一起,便都觉得学到了大本事,前头有了秦虎带着百余残兵一口气接连擒奉军近千的战绩,这样剧烈的刺激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会散去的。现在听郑道兴喊出了个“少当家”,兴奋的弟兄们呼啦啦就把两人给围在了当间。瞧着一个个期盼的眼神儿,秦虎是非得点头讲点啥了。
“弟兄们,这个‘少当家’咱们得见了几位当家的再说,我和弟兄们一起砸了奉军的窑,咱往后就是一家子。我当兵的时候,队伍里有句话,一起扛枪的是兄弟,一起上战场的是铁兄弟,比亲兄弟还亲啊!以后咱们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练,我不会的跟弟兄们学,我会的都教给弟兄们,咱们一起涨本事。”
“好哇……”
“对,对,对,是铁兄弟……”
“就是咱少当家的……”
秦虎一言落地,林子里就咋呼成了一片,拍巴掌、跺脚地就闹腾开了,气得郑道兴挨着个地敲脑袋、踢屁股才从新安静下来。
“现在大家把湿被子、棉衣都晾一晾,背包里的棉裤、棉鞋都铺开晒晒,暂时在这里休息。龙王庙往北估摸是不远了,咱们大队需要隐蔽行动,一会我带个弟兄先去前面找卢大哥和老蔫他们,大家这里要做好警戒……”
秦虎心里还是很中意这个‘少当家’,也就半商量半下令的不客气了。
一顿争抢,最后还是秦虎带着有跑腿经验的巴子上了路,说巴子有跑腿儿的经验,不只是说他跑的快还能记道儿,是因为他能找到自己人留下的隐秘的路标。两人拉开十几米的距离往北不到一个钟点儿,前面的巴子就回头在向秦虎招手了。秦虎快步上前,只见巴子指着羊肠小道左手边的乱石滩上,不起眼的几块石头垒了起来。
秦虎正要上前查看却被巴子拉住了,秦虎笑笑站在了路边。只听巴子吭哧道:“少、少当家,脚、脚、脚下的石头不、不能乱…踩,有、有名堂!”
小心翼翼地在垒石处低头仔细查看了片刻,巴子抬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这是胡、胡子的道…道道儿,咱、咱、咱也使。你瞧这石堆儿周、周边,这三、三块儿石头从、从新…摆过。”
秦虎仔细一瞧,还真是有三块石头是从泥土里扣出来的样子,小雨也没能掩去痕迹,可也没明白是啥名堂!
“这、这、这三块从新摆、摆放的石、石头,尖头的方、方、方向都、都是往、往北,就是、是、是给咱指、指的路。加上这、这石、石堆儿,三下一、一、一上,这个叫、叫‘三老四、四…少,指、指、指个明道儿’”
这回轮到秦虎学新东西了,心里嘀咕一句“三老四少,指个明道儿”,笑着点点头,瞧着巴子把石碓儿踢散,两人继续向北,这回秦虎走在了前面。
每走出二三里路,秦虎就再次找到了一模一样摆布的石头,学着巴子弄散了石碓两人一路按照石头指引的路标前行,可到了第五处石碓儿的时候,秦虎发现没了石碓外围撬起的石块。
巴子围着石碓转了几圈然后蹲了下来,慢慢拿开了一上三下的石块,小心拨开下面的泥土,便露出一个“人”字型的小树杈,巴子豁然转头向小路右侧的密林中望去。
若有所悟的秦虎盯了一眼泥土里的小树杈,那个“人”字型的树杈又像一个箭头指着东侧的山林。
巴子起身伸长脖子张望着密林深处,秦虎举起望远镜开始搜索四周,只听巴子磕磕巴巴地继续解释着:“这、这、这个是掌、掌柜坐、坐中堂,支应…支应靠、靠、靠四梁,前头…迷、迷了线儿,当家定、定、定去向。”
秦虎心中好笑,偏偏东北的胡子弄出这好些名堂,感觉很有文化的样子!看巴子把手指放进唇里是要吹口哨,便点了点头。
一声响亮的呼哨过后,一愣神儿间密林里回了几声清晰的鸟鸣。
“是狗子!”巴子也不请示了,趟开齐腰高的杂草就钻了进去。
“倒是一帮挺有默契的家伙!”巴子仅凭几声模仿的鸟鸣就能断定里面的弟兄,秦虎心里还是给了个赞,再次扫视周边一圈,回头追着巴子的背影就跟了上去。
狗子跟巴子一样的高个儿长腿,也难怪当家的让他俩跑“长途”!瞅着从草稞子里跳出来的狗子跟巴子拉扯在一块儿,秦虎快步上前:“狗子兄弟,卢大哥和老蔫呢 ?”
“卢大哥带个弟兄去前头探路了,蔫哥去后山探林子,这片老林子可真大!让俺在这儿等你们……”
“啥前、前、前头后、后头的,狗子,俺跟、跟你说、说、说说上北下、下南左、左、左西、右东……”
秦虎笑着拍拍巴子的肩头:“巴子,你待会儿慢慢跟狗子说,我先问点儿事儿。”拉拉狗子身上的老羊皮袄“狗子兄弟,你们啥时候换的这身儿衣裳?”
嘿嘿嘿……狗子傻笑了几声,眼睛里透着机灵:“俺们进赛马集的时候天就亮了,乡公所的那老小子先带着俺们去大车店里把那些马喂上,也给俺们弄了碗杂面条子吃,吃着饭卢头儿跟蔫哥商量,说咱们砸了奉军的红窑,恨不得把房子都搬回家!一个个的只顾着拿奉军的枪、换奉军的皮了,舍不得造你给置办的新衣裳,都打了小包袱交给当家的带回去了。现在要偷摸儿行动了,都穿着奉军的衣裳就不方便了,你们带着大队要走夜路,一定是顾不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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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就给了店里的伙计几个钱,让他去故衣铺子里淘换来了这些旧衣裳,进山后俺们就都换上了这个,军皮都当了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