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兄弟,不必拘礼,起来吧!看茶。"
陈有龄受宠若惊,亲热到这个份上,有几人能得抚台大人如此礼遇?
寒暄已毕,白抚台捧着一只水烟具,咕噜噜吸了一气,并不说话。花厅里一片静寂,偶尔外间传来笼中金丝雀的啁啾。
陈有龄预感不祥,主动发话。
"白大人,承您老栽培,下官方有今日,若有使唤处,下官肝脑涂地,在所不措。"
白宗汉仍未发话,从袖筒里拿出一札书信,扔在案上,道:
"你自己看罢。"
陈有龄捧读书信,见是一纸劾章,弹劾浙江海运局公银私贷、从中牟利之事,写奏章者系京中一位御史,属清流言官。后面有御笔朱批:核实复议。
陈有龄心中怦怦乱跳,额头沁出汗来,结结巴巴道:"大人,下官冤枉,大人可明察,替下官作主。你想想,别是礼数不周,怠慢了这位都老爷了吧?"
陈有龄努力回忆,都记不起来,自从与张桂清在京中分别,便从未到京,千里之遥,这位都老爷如何知道他的名姓,尚是个谜。
"弟台不必放在心上,八成是哪个乌鸦嘴通风报信,这位都老爷大概穷慌了,打个秋风。"白抚台笑道:"本院已上奏朝廷,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你再托人给这位御史大人叩安,便可无事。"
陈有龄放下心来,感激涕零:"多蒙大人包涵,下官感恩不尽。"
白抚台问了几句海运局情况,话题一转,道:"本院近日听到京师总理衙门传出话来,江苏布政使张桂清大人圣眷正隆,政绩斐然,皇上有意放他主持一省政务,擢升巡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