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开始苍穹便密布铅云,太后踌躇半日,终是命贴身服侍的宫人偷偷叫来了禁军统领吕茂杰。
隔着素纱屏风,太后对那道魁梧身影幽幽道:“亏得吕统领记念旧情,不顾危险来本宫这里一趟。”
吕茂杰微微躬身,笑道:“太后传召,末将岂敢不从?且吕家与水家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焉有不互帮互助之理?”
“哼!”太后冷嗤一声,斥责道:“场面话说得真好听!太子起兵那日,吕统领怕是想连本宫也一起收拾干净吧?”
“末将不敢!”吕茂杰赶紧单膝跪下,恳切道:“末将护驾心切,恐那日得罪了太后娘娘!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本宫自然不敢追究你的责任,”太后挺直腰身,转口道:“只是不知,如今吕统领过得可好?”
吕家被严查,家产损失惨重,自然不会好过。
吕茂杰虽未受损,却不如前朝受皇帝重视,处处被柏清玄打压,也没多好过。
“回太后,”
他拱手行礼,肃声道:“末将以为,柏清玄恃宠而骄、蛮横霸道,意欲清洗朝堂所有敌对势力。无论水家还是吕家,未来必会沦为砧上鱼肉,受他欺凌摆布。”
“嗯,是这个道理。”
太后颔首,语气沉重。
“这也是本宫今日冒险传召你的原因,柏清玄留不得,多留一日都会令其做大做强,最终挟天子以令诸侯,甚至谋朝篡位。”
吕茂杰沉默须臾,才道:“不知太后有何高见?该要如何打压柏清玄嚣张气焰?”
“压自然要压,”
太后低声沉吟,“目下最要紧的,是离间他与少帝之间的信任和感情。本宫听闻,柏清玄对少帝少有保留,几乎倾囊相授。少帝由此对他深信不疑,几乎要唤他亚父!可恨至极!”
“是,末将也略有所闻。”吕茂杰垂首,心中愤愤不平。
“陛下还小,许多事情见识浅薄也情有可原,”
太后语气沉重,“可我们都是老人了,得为陛下多担待点,陛下看不透的事,我们得想尽办法提醒他。”
“话虽如此,”吕茂杰道:“可具体要如何做呢?”
太后微微仰起下巴,正声道:“陛下平时爱在宫里射箭,吕统领不妨借机露一手,吸引陛下注意。本宫会提点曹太妃,让她说服陛下请吕统领做骑射师傅。”
“这倒是个好主意。”吕茂杰垂首感叹,“能近得了陛下身前,日后便万事好办了!”
“嗯,”太后颔首,语重心长:“今后还望吕统领多多关注陛下言行,及时给予矫正,以防贼人蛊惑圣心。”
“末将明白,谢太后指点!”吕茂杰躬身一揖,悄悄退出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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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清玄每隔三日要在养心殿为少帝授课,今日讲筵结束后,少帝忽然喊住他:“柏卿,可否留下来陪朕一起练习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