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心情突发奇想跑到家中后院的母亲住所,看着一直说胡话的母亲,默默注视着她一个下午。
母亲的状态时好时坏,偶尔她正常的时候会哭诉着对父亲的怒意,以及自己没有做到一位合格母亲的愧疚。
谢君安只默默负责听,从不会做出任何回应。仿佛母亲是曾经学校附近出现的马戏团里负责表演独角戏的演员,她一个人分裂无数个人格去诉说各种故事。
也是在这期间他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母亲曾经与傅氏集团的陈年往事,他也曾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在网络上搜索关键字。
一点一点复原了母亲诉说的碎片,却终究拼不成完整的拼图。
像是有一只手有意将碎片泄露,却藏起关键的那几块核心碎片。让挑战复原的人在最后一刻缴械投降,但谢君安还是尽力复原的大半。
他头一次意识到母亲或许真的经历过什么重大的打击,才会从曾经公认的聪慧能干的富家千金,一夜之间变成人人讥笑的疯子。
而在他开始想要给予母亲关注的时候,却已经没了机会。
他本想高中继续做好一个完美的假面人偶,松懈所有人的戒备心。在考上理想大学后,去积攒能够挣脱禁锢住翅膀的资本。
母亲在送往国外疗养的过程中突发急病去世,但他清楚母亲其实从未离开过家的后院。父亲绝不允许有损于自己颜面的定时炸弹,被人拍到任何蛛丝马迹。
一直都是借替身摆拍背影照蒙混大众,却在母亲公布死讯的前一天二人在后院发生了巨大的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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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半夜中被后院的动静惊醒的他,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看向后院,却看到父亲身上染着血惊慌失措的从母亲那里落荒而逃。
而门后缓缓走出的母亲却难得神智清醒的看向父亲,转头像是注意到在看向后院的自己。头一次露出温柔亲切的微笑看向自己,和后来被李年昕拼起的照片上的笑容一模一样。
母亲死讯公开那天父亲以尸体在海外已经就地下葬为由,阻止了所有想要参加葬礼的人。
但只有自己清楚第二天的早晨家中匆匆出现殡仪馆的人带走了母亲,只后来送来一张骨灰堂地址的名片。但是父亲厌恶的打断了告知具体位置的机会,他做的太绝,连殡葬团队都是找的外地的,他压根不知在何处。
他也曾偷偷去过那个地址,但是那里太大了,人好多。多到他居然都不知道母亲在哪里,多到他居然浪费了那么多可以靠近母亲听完她故事的机会。
“其实,你的很多故事我都准备好了回复,妈妈我现在说给你听……”
那一个下午,他站在门口对着成千上万个不知是有家还是没家的人们,带着风吹动门口大树树叶的风声,将母亲的故事传递给那些在坛子里的每个人听。
那是他自从记事以来第一次正式喊妈妈,却是对着许多人的妈妈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