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东升在齐意从病房里离开的时候,突然拽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攥着,齐意硌得疼,低头一看,那双曾经对着他甩巴掌的手,只剩下一层皮,松塌塌包裹着骨头。
而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这双手如果还有足够的力气,打在脸上会更疼。
当然,他也没想到潇洒半生的齐东升,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说,儿子,我死了你得给我打幡儿啊。
目光殷殷,是他住院以来眼睛最亮的时刻,仿佛带着光。
齐意静静了看了两眼,轻轻的抽出自己的手,扭头走了。
他没回答。
出了门竟然还笑了,轻轻的讥讽的咧开了嘴角。
齐意记得爷爷去世的时候,齐东升站在最前面打幡儿,这是儿子该干的活,别人没资格。
而现在,给了他,带着怜悯的祈求,又像是豁出去给了他莫大的荣耀。
只是他不想要。
心里无数次的诅咒他早点死,却从没想过有多早,怎么死。
也没想过来的这么快。
在医院的一楼门口,他遇见了高远,是高远先喊的他,人群里的一声大嗓门:“齐意!齐意!”
齐意抬头往前看去,看到了一位依然穿的有点土,不漂亮,咋咋呼呼,但是容光焕发的女士。
高远拎着包踩着高跟鞋冲着他走过来,笑容满面的:“医院给我打电话,说没费了,我过来交钱,”她撩了撩头发,“来一趟太麻烦了,也不知道还用不用折腾。”
高远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