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叫顾喜喜打开木匣子,“把那俩酒坛子递给我。”
最小号的红陶酒坛,里面盛满了液体,入手沉甸甸。
老郎中打开木塞,坛子里的液体毫不吝惜地哗啦啦浇在慕南钊身上。
污血渐渐被冲洗干净,显露出伤口本来的样子。
顾喜喜观那液体无色透亮,嗅之无味,随口道,“这是煮过的清水?”
老郎中抬眼看她,咧开干裂的嘴皮,“丫头倒有些见识。”
顾喜喜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能让您专门装在坛子里,不辞辛苦地带出门看诊,必定不是随处打来的水。”
老郎中继续冲洗伤口,只是水流变得娟细了许多。
“若是用普通生水清洗伤口,之后伤口易腐,生脓痈,不仅不易愈合,严重者性命堪忧。”
“不过我这个乃至纯之水,不是煮开了装进去那么容易。”
老郎中的语气有几分孩子气的得意。
顾喜喜心念微动,“难道您用的是蒸馏之水?”
“你咋知道!”老郎中吃惊地抬头。“不可能!”
“这是老朽先师传下的独门秘技!”
顾喜喜尴尬,只得胡诌道,“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小时候在一本残破古卷上看的故事。”
“里头说,蒸锅煮水,锅盖上凝结的水珠子,便是至纯至洁之水。”
老郎中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就不稀奇了,濒临失传的古书上,的确多得是沧海遗珠。”
顾喜喜赶紧说,“是,我只是道听途说。”
“想要像您收集这么满满一坛子,恐怕很不容易。”
老郎中重拾骄傲,“那当然。”
“老朽可不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不过这前后工序相当麻烦,老朽可以跟你说说。”
说着,他也不管顾喜喜有没有兴趣听,就自顾自说下去。
“坛子要提前蒸过,待至纯之水一点一滴引入其中,塞上一起蒸的软木塞子,最后在大火蒸二十息。”
“摆放晾凉,之后便可随拿随用。”
顾喜喜看着如数家珍的老郎中,内心很复杂。
她本来报着“能治就治,治不了等衙门事后问起也好交代”的念头,请这位郎中走个过场。
没想到他竟然有着如此超前的消毒理念。
难道真是意外捞着宝了?
第二个酒坛子里装的就是酒,高度烧酒,刚打开瓶塞就闻到酒味儿。
雪白的棉纱浸了烧酒再轻轻擦拭一遍伤口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