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的西北,早晨依旧寒冷。
天刚蒙蒙亮骡子车就悄然驶出家门,不过车上的座次却比以往颠倒过来。
前面赶车的是顾喜喜,坐在车板上的是慕南钊。
慕南钊臭着张脸说,“非得弄成这样不可?”
他内穿薄厚两层棉衣,外披黑色绒面灰鼠斗篷,被裹成个球就算了。
更可笑的是,他腿上还盖着一床碎花小棉被!
顾喜喜笑说,“天冷,坐车上不动吹着风更冷,尤其人的腿脚最怕受寒,若不盖着点,没等到地方你先冻僵了。”
慕南钊无语望天。
他有什么办法?今日若不答应弄成这模样,顾喜喜就不肯让他出门。
顾喜喜心情愉快地轻扯缰绳,拐了个弯。
她不用回头看就能想象到慕南钊此刻的脸色有多黑。
“等我今年赚了钱,就能买得起全包车厢的马车了。”
“到那时候,夏天不用暴晒着,冬天也不怕冷风吹。”
想到将来,慕南钊眼神微黯。
他无声地吸了口气,语气如常,“顾喜喜,除了种地、赚钱,你就没别的爱好吗?”
顾喜喜说,“民以食为天,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两个爱好还不够大吗?这辈子我要是能把它们都实现了,我已经很知足了。”
慕南钊竟觉得颇有道理,无法反驳。
从他认识她那时起,她就一直坚定且清醒地追逐自己想要的,从不因路过的浮华纷扰而迟疑。
慕南钊忽然有些期待,顾喜喜想要最终实现的种田版图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惜……
没等慕南钊继续想下去,骡子车骤然刹住。
前方天光逐渐亮起,顺着村口那棵大槐树逐渐铺开。
光明中显现出一个个小小的身影。
顾喜喜定睛看去,“你们怎么在这儿?!”
都是村塾那些孩子们,狗娃、石头也在其中。
顾喜喜心里暗叫糟糕,本来她信誓旦旦天不亮出门,路上肯定遇不到熟人,这才让慕南钊答应盖上被子。
这下可尴尬了。
顾喜喜不敢看慕南钊什么表情,板着脸单拎出石头说,“我从家走时,你不是还没起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