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起,内里挖空的彩绘珠球被高高抛起,于午后日光下折扇出璨然光彩。
众人催马,扬起烟尘,持杆夺球而去。
女眷这边的凉棚下,最靠近前方之处此时空了几个位置。
乔玉柏去了医堂,王氏跟了过去,乔玉绵也去了。
段氏未见常岁宁,便只当她也一道陪着同去了,此时看着场中黄队四人,越看越觉不顺眼,皱着眉摇头道:“这些年轻学子,为了赢竟连脸面都不要了。”
这般行径不止是坏,更是蠢得出奇。
当着众人的面,再三使出如此卑劣手段,赢了也不会真的光彩。
见那边的昌家夫人此时脸上的得意之色已要遮掩不住,段氏于心底嗤笑一声——小门小户给昌家养出来的续弦,眼界也就芝麻大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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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昌家本身也没什么底蕴可言。
只不过昌家有女嫁入了明家,而明家多年前送了个女儿入宫被封作才人,后来那才人一步步成了明后,最终又成为了当今圣人——
故而,身为应国公夫人昌氏的娘家,昌家便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这小破船一高,船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便有些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圣人之所以重视国子监这场击鞠赛,归根结底为的不过是考验查看监生资质,可不是拿来给他们胡乱闹腾伤人的——
真以为只要赢了击鞠赛,便会得到圣人的夸赞赏识,替自家挣来脸面吗?
赢也是要分怎么赢的。
而此番若真叫这些个又蠢又坏的东西赢了去,最觉晦气的除了蓝队学子之外,应当便是殿下了——
段氏看向明洛面前摆放着的那只长匣,不禁“啧”了一声:“若殿下在天有灵,怕是宁可亲手将这鞠杖折了烧了丢粪坑里去……”
话音刚落,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晃了两下。
段氏转头看向身侧的女儿。
“阿娘,好像不对……”魏妙青喃喃着道。
段氏:“什么不对?”
“阿娘……您看那个替补……”魏妙青颤颤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场中:“是不是有些眼熟?”
今日,她应是这世上最关注常岁宁的人——
旁人紧张赛事时,她在盯着常岁宁。
旁人关心乔家郎君伤势时,她在盯着常岁宁。
故而从常岁宁离座,帮乔玉柏正了骨,再又从赛场上离开后的一举一动都被她死死看在眼中!
但她还是不太敢信常岁宁顶替了蓝队学子上场的事实——
那黄队的人个个跟追着人咬的疯犬没有区分,那些七尺男儿们都应付不来,她一个小娘子跑去干什么!
她不怕挨打吗?
伤了脸可怎么办?
魏妙青无比紧张地看着场上的少女——竟有人如此不知珍视女娲娘娘的心意!
认出了那场上的替补少年正是常岁宁,而昌淼已纵马朝她撞去,段氏不由惊呼出声:“天爷!”
手上一颤,随着“啪”地一声响,段氏手里的茶盏跌落摔了个粉碎。
众女眷却顾不得去留意那碎掉的茶盏。
场上崔琅焦急提醒道:“快躲开!”
下一刻,两匹马相撞,发出嘶鸣。
昌淼撞罢人便扬杆逐球而去,未曾停留片刻,只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笑意。
胡姓少年又急又无奈:“傻了吧,他怎么都不躲的!”
竟就傻呆呆地在原处等着人撞上来!
好在没撞出个好歹来!
见常岁宁的马虽被撞得后退了几步,人却没事,崔琅这才略松了口气,骑马跑过去对常岁宁急声道:“还是我来打先锋吧!”
下回再撞上,她可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从来不靠运气的常岁宁握紧了缰绳,未转头去看他:“你打哪门子先锋——”
崔琅:“?”
这是什么话!
“我方才只是试一试他的马撞起人来疼不疼而已。”常岁宁言毕,一夹马腹,手提鞠杖,疾驰上前。
崔琅:“?!”
马撞人当然会疼,这有什么好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