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位身形瘦削的大臣走出宣室殿。
看见在外候着的刘据时,对方抬了抬眉,拱手一揖,并未交谈,见礼后径自离去。
刘据也不以为意,迈步入殿。
“见过父皇,儿臣…”
他今日来此,是想出宫找霍去病,可拘礼请求的话才说一半,抬眼,便对上一双淡漠、冰冷的眸子!
这一瞬。
刘据心跳都漏了半拍,一时语塞。
御案后的那位中年人,察觉到气氛不对,也意识到来者是谁,当即调整了与臣子问对时的神态,脸色温和许多。
“来。”
刘彻拍了拍身旁,示意上前来坐,“你已经是储君,日后当有储君的样子,父皇今天就先教你一事。”
老爹情绪明显不对头,估摸着,跟之前谈论的谋反案有关,刘据识趣地规规矩矩坐在龙榻旁。
做认真倾听状。
皇帝举目眺望殿外,顿了顿,方才道:“记着,为君者,第一件事,便是喜怒不形于色。”
“臣子可以语塞,但君,永远不行,即使错了,也要说到底!”
“可记着了?”
当儿子的没法去深究这话教给一个少年郎,是不是太早熟了点,唯有应道:
“是,儿臣谨记。”
“恩,来了就在旁看看朕处理奏疏,有利无害。”刘彻拿起案头一卷竹简,沉下脸来,自顾自埋首案牍。
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眼睛盯着奏疏,心里却在盘算着别的。
皇帝今天确实情绪不佳。
或者说,如果此时不是太子在场,皇帝早已震怒!
淮南王刘安被自己孙子揭发,正蓄意谋反,此事以前就有苗头,皇帝并不意外,更不会因此生气。
令他真正生气的原因,是刚刚得知,多年前,丞相田蚡曾对淮南王说过一句承诺。
一句大逆不道的承诺——
“今上无太子,一旦宫车晏驾,当由高皇帝亲孙,淮南王刘安继位!”
朕还没死,就惦记皇位?
想到此处,刘彻眼神不由地阴郁起来,杀心自起,“田蚡若还在世,当诛全族!”
纵使,田蚡是他的舅舅……
逝者已去,皇帝便不再继续追究,但对于他们居心叵测的根由,他还是在意的。
否则,为何要唤来刘据同坐?
无非是皇帝潜意识在对世人宣告:“当年无太子,现在,有了!”
相比于文帝十四五岁成婚生子,刘彻也是十五岁左右成婚,可拥有第一个男丁,却到了二十九岁。
这年龄,在当下都能评价一句——老来得子!
至于早婚晚育的原因,涉及到刘彻刚登基时,与三个女人的极限拉扯,爱恨情仇太多,不提也罢。
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