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听闻抚台上奏抚贼实乃资贼,只有以肃杀之风灭贼心逆胆,才可稳定局势,晚辈也大受震撼。此围剿之策与招抚之策引得朝中争议,到底如何才能稳定西北局势,抚台能否为晚辈解惑?”吴牲问道。
洪承畴沉吟一声,稍显落寞道:“此两策都是治标不治本,如何稳定西北局势,本官只在一人身上看到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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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牲心中惊讶,追问道:“是何人?”
“角河堡操守官李毅。”
“李毅?”
吴牲微微一想,皱眉道:“可是被皇上称赞为冠军侯的武官?”
洪承畴微微点头。
吴牲嗤笑道:“只一个乳臭未干的丘八,抚台大人是否太过高看?”
洪承畴摇摇头道:“招抚、围剿,只可止住贼寇为祸,却无法救民安民。李毅之前为赈灾副使,以劫富济贫、组织饥民、屯田安置为策略,救活延绥数十万饥民,避免他们从贼作乱。
正因为此人,制台大人招抚之策才能施行。不然饿殍满地,从贼者无数,贼寇剿之不尽,局势只会更加崩坏。”
吴牲并不相信,不屑道:“我等饱读圣贤书,经世致用,怎能是一丘八能比。
再说此人煽动饥民作乱,对抗官府,还是朝廷命官,这次本官视察西北,就是顺便审问此案,将之问罪伏法。”
洪承畴看了吴牲一眼,并未再多言。
他知道艾家已经贿赂吴牲一万两白银,这次李毅一旦问罪,就会成为朝廷钦犯,众矢之的,绝无活路。
自己收了艾家五千两白银,又升任延绥巡抚,是断然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对了,抚台大人曾言今日有好戏可看,到底是何事?”吴牲问道。
洪承畴笑着道:“钦差既然代天子视察招抚之策的成果,应当也想见见王左挂?”
吴牲点点头。
“既如此,就等钦差见过王左挂,本官再明示。”
说完叫来随从,去请王左挂。
起事在即,王左挂坐立不安,根本无心用餐。
突然听到洪承畴要见他,更是惴惴不安,只能跟着前去。
进入厅堂,只见正中坐着一个文官,年约三十多岁,沉稳柔和,自有一份贵气。
“卑职王左挂,拜见钦差大人,抚台大人。”
吴牲打量一下王左挂,见其年四十多岁,穿着三品武官服饰,像是乡野老汉般其貌不扬,就生起了轻视之心。
他装模作样的安抚几句,然后就语气严厉道:“如今尔等既已受王化,自当尽心效忠皇上,报效朝廷。若还贼性不改,怙恶不悛,挟众称戈,定然身死族灭,杀无赦。此乃谆谆教诲,勿谓言之不预。”
此等杀气腾腾的话,让王左挂既憋屈又恐惧。
他只能跪地俯首道:“圣天子仁慈,我等忠心奉上,以死报效。”
“好了,你退下吧。”吴牲随意摆摆手道。
王左挂脚步后退,就想要赶紧离开。
谁知洪承畴突然道:“慢着。”
吴牲微微一愣。
王左挂强装镇定道:“还请抚台大人示下。”
洪承畴眼神冰冷,但脸上却挂着笑容道:“王守备,你说忠心奉上,愿以死报效朝廷,可为何暗中打造兵器,煽动军心,要再行谋逆之事啊?”
此言一出,王左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他的眼睛缓缓睁大,恐惧和震惊交织在一起,化作巨大的恐慌,只是片刻,就冲昏了他的头脑。
没有丝毫心存侥幸。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王左挂右手抓向腰刀。
可是腰刀早就被卸下。
电光火石间,他头脑无比清楚,猛然抬脚冲向吴牲,右手如同铁钳办抓了过去。
吴牲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吓得面容苍白,屁滚尿流的就要躲闪。
可是他身体柔弱,如何能躲得过去。
就在王左挂要挟持钦差的瞬间,早就守在旁边的杨千总一步踏出,拳头猛然轰出。
仓促之下,王左挂被一拳打在胸口。
他知道此刻不抓到人质,自己必死无疑。
所以强忍疼痛,猛然抓住杨千总的手臂,一头撞向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