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禹成不明白。他连女孩的手都没有牵过,怎么就被搂了肩膀。
那一下午他心虚到什么地步呢?就是他除了看不下去地拿抓夹砸了陈盛的脸以外,一点脸色没敢甩,一句重话没敢说,一直陪着陈盛疯闹,提供了满满的情绪价值。
等回到家中已经太累了,想着在游泳馆已经洗过澡,林禹成往床上一倒就要睡觉。
陈盛连门都没敲,抱着被子就进来了:“哈,被我逮到了。不洗就睡是吧,行,那我也不洗了。”
林禹成到底没绷住:“能不能滚啊,谁准你睡我家的?”
“你妈。”陈盛说着把被子往床上一扔,“热情邀请我留宿,你看还让人给我拿了被子呢。”
“滚滚滚,隔壁有客房,你去隔壁睡去。”
“嚯,瞎讲究什么啊,咱俩睡一块儿少了?”陈盛随口奚落,“还是说,禹成哥今晚要干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哦?难道你还有什么睡前活动?”
说得林禹成浑身一僵。
他也不再轰陈盛走了,像是要证明自己没打算干什么似的,一边让出一半位置一边骂道:“你烦死了!”
陈盛心满意足,顺势就在空位上躺下了:“唉,真好啊,自打你开始管公司的事,咱哥俩好久没玩这么痛快了——怎么今天想开了?开始能接受给自己放个假了?”
“既然都出来了就好好玩呗,我总不能一边游泳一边回公司消息。”林禹成说着转成了背对陈盛的姿势,像是开始酝酿睡意了,“时间不等人啊。我爸妈又不像你爸妈那么年轻。”
“还好吧,不都老头老太了吗。”陈盛枕着胳膊看天花板,“其实你就是道德感太强了,你说你又不喜欢做生意,大不了让你爸给你留笔财产然后叫他培养别的接班人去,你自个儿痛痛快快玩一辈子不好吗?”
“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林禹成说,“纯玩也没什么好玩的。人生长着呢,不做生意我干嘛去?总得找点事情瞎忙活。”
“服了,你这在我听来就不像人话。”陈盛从喉咙里低笑两声,“我还挺怀念你以前那个桀骜不驯的样子,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被磨平了棱角。”
林禹成转回半个身子来:“你要不寻思寻思我的棱角是因为谁被磨平的?”
“也不能全赖我吧?没有我也会是别人。你这人天性正直心软,就是操劳一辈子的命。”陈盛说,“说起来我也只是知道你不喜欢做生意,那你到底喜欢什么呢?”
陈盛说完才反应过来,他好像确实没细想过这个问题。
他一下子精神了,还去扒拉林禹成:“嘶——是啊,你喜欢什么呢?你说你不好烟不好酒,不贪财不好色,让你管个公司跟扒你一层皮一样,可见你对权力也没什么感觉。那你还活个什么劲儿,哥们你这是要成仙啊?”
“哎哟你还让不让我睡了!你要不还是去隔壁吧?”林禹成烦道,“喜欢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吗?喜欢什么就能去追求什么吗?挺大个人了一天说话还跟小屁孩似的,难道你就很喜欢跟那帮所谓的‘发小’一块儿玩?这不没办法吗,不都是人脉吗?”
陈盛这才不吭声了,林禹成本就困顿至极,骂完没几秒就沉入了梦乡。
*
喜欢什么就能去追求什么吗?不能的,林禹成现在无比确定这一点。
睡梦里,那些在陈盛面前不敢回味的感受去又复来。
他站在空旷的泳池中央,四下里是消毒水味,整个场馆内空无一人。直到女更衣室的门一动,那个身影走了出来。
上次见朱茗是在餐厅,她披散着长发,看起来温柔恬静。而这次她将长发挽起,用抓夹随意地固定在后脑,露出其下凝脂般的脖子,和几绺俏皮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