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雄开了口,“独孤公,县衙这次可没少相助粮食,军服,武器,什么都有,可我看县兵们还是穿着破旧的衣裳,很多人依旧没有武器.”
独孤节笑了起来,“这位君,你可曾养过犬?”
“不曾。”
“这练兵,跟训犬是同样的道理,做的好了,给与奖励,做不好了,给与惩罚,不同的是,练兵要更加残酷一些。”
“要让士卒们知道,顺从将领可以得到赏赐,不顺从则是会死。”
“如此往复,不断操练,最终便能练出最听话的县兵来县衙给的诸多东西,岂能直接丢给他们呢?这都是往后的奖励”
听到独孤节将练兵说成训犬,姚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适,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刘桃子看了眼独孤节,“话是如此,若十日之后,不见成效”
独孤节皱起眉头,脸色肃穆。
“我自往郡衙请罪!”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平坦的耕地,便是有坡,也只是比道路高出了些许,并不能遮挡视野。
道路两旁,依旧能看到不知是什么时期所栽种的护路林的残留。
一根根巨大的树桩,却已是浑身通黑,这些护路林被人无情的拦腰截断,又被泥土与杂草所包裹起来,木桩周围满是老鼠的洞穴。
杂草灌木之中,长虫抬起头来,冰冷的盯着路过的行人,随即又钻进了不知名的骷髅之中。
道路两侧是大片大片的耕地,刚刚经历了秋收,这连绵不绝的耕地足以让任何一个外地人感到惊诧。
而在耕地的边缘,能看到几个饥肠辘辘的农夫,正蹲在地上,用小锄卖力的挖掘小动物的洞穴,企图抓上几只回去果腹。
黎阳拥有着最多的耕地,长久以来,多次成为中原之粮仓,可便是如此多的耕地,也没能改变这里的饥荒,这里所缺乏的不是耕地,不是水源,不是农具这里缺的是刀和血。
刘桃子骑着青狮,身后跟着六个骑吏,他们一同走在黎阳外的这条官道上。
田子礼并不在队伍里,他需要负责黎阳县的诸事。
姚雄倒是还在他的身边,眼里满是激动,紧紧握着腰间的刀。
“桃子哥,倘若真要动手,你便放慢些速度,让我也跟得上,你那青狮实在太快,我的马跟不上.”
刘桃子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头,打量着远处的城墙。
对面的正是顿丘县。
黎阳县的大户们此刻非常的积极,在李家倒下之后,都不用县衙去催促,其余的富户豪强是成堆成堆的将粮食往县衙运。
至于东黎,那边已经被平了,挖地三尺都不为过,唯一的大户家里连条活着的蚯蚓都没留下来。
二县一乡,所剩下的就只有面前这座顿丘县了。
远远的,就看到城门口已是人山人海,满满当当的全部都是人,姚雄缓缓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双方逐渐靠近,就看到远处有几个人快步走过来,皆是步行。
带头的是一个老翁,看起来已有五六十岁,瘦巴巴的,脸上满是皱纹,穿着丧服。
他快步走到了桃子的面前,不等桃子等人下马,便行了礼,“顿丘令卢安拜见刘公!!”
在他身后,众人纷纷行礼,有不少人是直接行了大礼的。
姚雄都惊呆了,县令??
刘桃子转身下了马,牵着青狮,缓缓走到了卢县令的面前,卢县令抬起头来,脸上满是细汗,眼里满是恐惧,他尴尬的露出一个笑容,“刘公.”
“起来吧。”
刘桃子将他扶起来,随即看向了他身后的众人,“这些是?”
卢县令年龄很大,有些佝偻,使得他颇为矮小,站在桃子身边,这种差别就更加的明显,他赶忙解释道:“听闻刘公要来,我就带着县里诸多官吏,还有诸多名门一同前来拜见。”
“刘公,您要的粮食,他们都已经准备妥当,我们准备了一百六十架马车,满满当当.”
众人此刻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瑟瑟发抖。
刘桃子看向了他,“才一百六十架?”
卢县令哆嗦着说道:“不是,还能加,还能加.”
“可曾开仓放粮?”
“还不曾”
“这几天我便住在顿丘,监视尔等发粮。”
“好,好,您能住在我们这里,那是我们顿丘之荣幸,是我们.”
“不必多言,现在便开始准备发粮,再给我调县兵一百,负责护送部分粮食前往黎阳。”
“唯!!!”
老翁手忙脚乱的吩咐着,随即领着桃子走向了县城,其余众人依旧是跪在门口,一动不动,直到县令带着桃子进了城,这些人方才松懈,有人直接摔在了原地。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恐惧。
“刘山魈名不虚传啊.当真是食人的恶鬼”
“那还要继续往县衙送粮食吗?”
“送!有多少送多少!送钱钱总比送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