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德半是惊讶半是畏惧地回头。
“导师想要见你。”
昏暗的手电筒后面,拉德忐忑地跟着红袍的流放者在地道里前进。
这是一条陌生的道路,像是往榕树街之外的地方走去。拉德从来没有离开过榕树街,即使他十分渴望向上到地面上去,但拉德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小男孩,他没有超出常人的智慧,也没有丰富多样的阅历,更没有那些突出的能力,他所拥有的平庸的一切都不足以让他一个营养不良、不识字的贫苦男孩找到一条走出榕树街的地道。
而他梦寐以求的这条离开榕树街的路,竟然就藏在这片工厂的下面。
不,自己并不是没有机会能向上前往地表。拉德想到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借住养伤的卢娜姐姐,但从卢娜的态度和言行来看,她根本不想再回到地上,只想这么赖在地下城。她愿意将拉德带上地面的可能微乎其微。
想到这里,拉德甚至突然产生了一丝怨气,但随后自己也被这种不祥的情绪惊到了。他一边将这些坏念头甩出脑袋,一边在心里重复一个残酷的现实。
他和卢娜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某种尖刺的种子随着卢娜的到来而埋进拉德的天真的土壤。他们相处地越久,这个种子越是锐利。它的根如同细长而扭曲的针,在这片土壤之下密密麻麻地延伸。
逐渐下降的气温让拉德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和自己想象一样在向上走,而是脚步一转,向地下城深处走去。刚刚升起的期待与其他情绪立刻消失,只剩下淡淡的失落与逐渐上升的忧虑甚至是恐惧。
终于地道的尽头亮起了一盏灯,另一位穿红袍的流放者在门口守着。即使是再设备落后的地下城,居民手中都会有一盏电灯与一块大容量的电池。除非必要地下城的居民都不会贸然使用明火,跳动的火焰会消耗掉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氧气,给破烂的空气调节系统雪上加霜。
与拉德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竟然是一个不大洞口,似乎如榕树街一般也是某种古代设施的遗迹,但只有三四百平米大小,远不足以作为一个地下城使用。遗留下来的设施也保存得很差,目前起到支撑和环境调节的设备都是新按上去的,简陋但能用。
不如说,这里更像一个“广场”。
广场上坐着许多衣服破烂的人,他们大多坐在单薄的被子上,垫着一条毯子。简单的帐篷也在人群之中搭了起来,布条掩映之间,可以看到有人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