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宸每一枪挥出,都伴有千万军士列阵呐喊、擂鼓冲锋的雄壮之声。
每一枪击中目标,都引得地动山摇,天穹震颤,银白辉光令每一个角落都染上了朦胧的轻纱,如烟似雾,那却是最致命的寒流!
柳倩望着远处威风凛凛的雄壮身影,早已失神,口中喃喃地道:“先祖英灵,先祖英灵怎会在他身上出现……”
只有每一任家主上位之后,拜过祠堂,得到先祖承认,才能够引动英灵之力,并且只限于祖庙核心区域。
卫宸能够超越诸多限制,在这边境地带召唤先祖之魂,是否意味着他已经是注定的当代家主,并且恐怕还是历任最强的一位?
柳倩思绪纷飞,一时痴了。
长锋挥舞,利刃收割,大道颤鸣。
千年前冠绝天下的「九曜寒枪」终不甘埋没,千年后借卫家子孙之手,重现人间。
这是人类的终极兵器,近百年以来,第一次展现在世人面前。
苍穹下身躯坠落,土地凝霜,生命消亡。
魔人哀嚎着,咆哮着,发起绝望的自杀式攻击,却连卫宸本体的衣角都沾不到,就被枪劲气流击杀在百丈开外。
这位超出魔人认知的绝世强者,将它们刚才屠戮人类的滋味,统统奉还到它们自己身上。
哀嚎无用,挣扎无用,逃跑无用。
就像人类脚底下的蚂蚁,再怎么努力,都逃不过简单的一踩。
卫宸甚至无需使出什么华丽招数,只要不断地挥枪,挥枪,再挥枪。
百枪一过,尸横遍地,流血漂橹,山头被削平了一截,坡上铺满了成百上千的魔人尸体。
魔人的核心精锐部队,包括它们的兵马大元帅,就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卫宸手腕一转,将枪尖扎入泥土中,他拄着枪端微微喘息。
他背上六丈高的虚幻身影化作点点莹光,缓缓消散。
江晨和骷髅一起躲在土坑里,一动不动,闭目装死。
“公子!公子!”远处传来卫玄逸的呼喊,以及战马奔腾的响动。
卫宸摆了摆手,提起长枪,转身骑上神骏的黑马。
他最后望了一眼城门口被众多人影掩盖的那道倩影,露出一丝笑容,口中轻声念道:
“红尘白浪两茫茫,不辨花丛哪瓣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十一年前雨微凉……”
吟唱声中,他轻拍马背,马儿踩着魔人的尸体,“哒哒哒”地登上山岗,向北而去。
柳倩翘首凝望,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那人一枪退敌,却未对自己留下只言片语,便飘然而去。
他是否犹记恨我,那伤痕可曾被时光磨平?
流缨哥,我,我当年,是否错了……
待马蹄声行远,江晨和骷髅同时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迎向前方卫玄逸率领的众多兵马。
城门口,杜山的嗓门远远飘来:“老江,你还健在吧?”
“在。”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什么话要提前交待的?”
“……没有。”
江晨回头看了一眼漫山遍野的魔人尸体,心里说没有一点后怕肯定是假的。
那杆六丈寒枪好几次擦着他的身躯掠过,清冽冷意至今仍刺痛他肌肤,只要再偏离几寸,就得教他重新投胎做人了。
身临其境之时,大脑尚是一片空白,只有当重新踏上这片坚实土地的时候,血液涌遍全身,他才感觉到一阵阵的心悸。
也许一辈子都忘不掉那画面,我离那杆天下无敌的寒枪,距离曾如此之近!
“老江!”杜山的声音出现在背后,发出啧啧的感慨,“好样的,连魔人大元帅都被一枪秒杀,不愧是传说中莫可匹敌的终极兵器!”
“强得可怕。”江晨点头道,“很难想象,这是人类能够掌控的力量。”
“这应该不算人了吧……”
叹息声渐低,两人望着战场,一时无言。
入目的情景实在是触目惊心,山坡大半边已经变成了废墟,处处是倒塌下来的崖壁,上面犹带着淡青色的冰晶,尸体堆满了其中,一股血腥阴森的气息蔓延开来,夹杂着一两声伤者的绝望呻吟,莫名的心悸自他们的内心升起。
明明是新死的尸体,为何会闻到一股腐臭味?
战场固然残酷,但若想孕育出阴魂厉鬼,应该也没这么快吧?
“不知为何,明明看到死的都是该死的家伙,我却有种不好的感觉。”杜山右手抵住额头,喃喃地道。
“我也是。”江晨闭上眼睛,心里面听到一声声悠荡空灵的往生葬歌,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奏响。
这种来自冥冥间的呼唤,是亡魂在哭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