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026南柯危言

再见佟妃，看着她肆意张扬地在皇帝身侧顾盼生辉，兰笙却想起了陈嬷嬷。

陈嬷嬷死得很不值。一个和李嬷嬷、董嬷嬷年纪相仿，在宫中浸淫了数十年不倒、被安插在佟妃身边的嬷嬷，死的代价只是佟妃禁足封宫四十九天，实在是得不偿失。

兰笙一直没让玲珑知道，她也很喜欢听书。游历时，每到一个地方，她都要找酒楼书馆听上几天书。陵国三十二州十九城，能数得上名号的说书先生都在兰笙心里装着，闲暇时，她还给自己听过的先生排了个英雄榜。

听了这么多书，兰笙记住了很多别人吸取过的教训。其中一条就是“损人不利己，大事扶不起”。皇后娘娘的手段确实狠利，可是这一手棋走得不够高明，非但不高明，还非常尴尬，几乎是将自己的用意跟所有人都挑明了。一国之母，六宫之主，在一群帝妾身边安插眼线，只等着有人犯错，她再来维持宫纪。这种陷阱式的铺排布局不仅自降身价，而且容易落人口实。

皇后到底要做什么呢？

被这个疑问折磨到心烦意乱后，兰笙去绯霞宫拜访了佟妃。尽管封闭了一段日子，绯霞宫内却不见丝毫颓败之气，草木欣欣向荣，檐廊彩光熠熠。一路走去，兰笙只想到回去后要好好教训一下自己院中的宫人，同样是冷清了许久的宫院，锦织苑怎么能比绯霞宫差这么多呢？看来自己平时对奴才们的要求还是太低，以至于他们有些忘乎所以了。

进入正殿时，佟妃端坐上首正自品茶，旁边有几个侍婢在安静地做着打扫，管事太监正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挪动家具。兰笙一怔，感觉时光似乎在飞速地倒退，眼前的画面似乎就是过去几十天里绯霞宫最常见的场面。

“来了就坐吧。你现在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不问礼也不算失礼。”佟妃挑着一双凤眼斜觑着兰笙，语调慵懒而不失妩媚，与从前的犀利高傲判若两人。

兰笙回过神来，不敢怠慢，连忙请安。佟妃没再多话，摆摆手让兰笙落座。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为的什么？”禁足时，佟妃似乎想了很多，她问自己做错了什么，问自己为什么会做错，问自己之后怎么办。出嫁前，娘总说她是个有主意的，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为着自己的未来盘算计较，该做什么绝不含糊，该前进的时候绝不后退。她一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可是这一次，她迷茫了，她是不是要了不该要的东西？

在佟妃面前，兰笙并不想绕圈子，“娘娘，嫔妾此来，是想说说陈嬷嬷。”

佟妃审视着兰笙，看得出她不是有意刁难，可是一时间又猜不出她是何用意，索性开门见山，“本宫对她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干脆点儿，想问什么直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