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047以和为贵

“佟妃，那琬棋和方二都是你宫里的人，让她们来作证，难免有失偏颇。”因为皇帝在场，皇后一直压抑着起伏的情绪。听闻佟妃打死宫人的消息，皇后虽意外，却也有几分了然。以佟妃的脾气秉性和行事风格，太容易在小事上栽跟头。这些小事会一件件堆积起来，最终变成压在佟妃身上的大山，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会吗？陈嬷嬷也是我宫里的人，皇后娘娘对她说的话可是深信不疑的。怎么到了琬棋和方二这里，就担心她们所证非实呢？”佟妃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停留在皇后的注视里，凛声道，“还是皇后娘娘早已认定，我是故意杖打宫人，就是为了让溪嫔动怒惊胎？”

“佟妃娘娘言重了。溪嫔受惊，险些危及皇嗣，皇后娘娘要把话问清楚，才能给溪嫔一个交代。佟妃娘娘应当体谅皇后娘娘的苦心才是。”淮嫔见佟妃与皇后争执不下，且皇后的话确实有懈可击，便出言调和。

“给溪嫔交代？本宫还要向溪嫔要一个交代呢？她为何要派人监视本宫？到底有何居心？”佟妃对淮嫔的好意视若不见，脸色更冷，“今日她敢让人监视本宫，明日，她也许就敢让人监视皇后娘娘。后宫之中，难道能容许这种肆意窥探的行径吗？”佟妃微微转头，有意无意地看了兰笙一眼。

兰笙察觉到佟妃的目光，心头一颤。那短短一瞬的眼神里，是忿然和警示，佟妃似乎知道了有人在锦织苑外监视的事情。兰笙想不出溪嫔监视自己的原因，对于溪嫔，她一向是敬而远之的，一是因为溪嫔深得圣心，二是因为溪嫔清高独立。就算锦织苑外的人是海潮宫的，兰笙也不在乎，因为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旁人在乎的事情。

“佟妃娘娘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且不说溪嫔是不是故意让人监视你，就算是，溪嫔又能有什么恶意？她现在有孕在身，又得陛下眷顾，宫中女人想要的一切她都有了，她还用得着对你心存不轨吗？”洛嫔语调轻快，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娇俏的面容在此刻有了几分刁蛮的韵味，“倒是佟妃娘娘，动辄罚办宫人，一百二百地打下去，完全不把宫人当人看。佟妃娘娘又是何居心呢？”

兰笙看了洛嫔一眼，对她这种见缝插针的做法表示厌恶，本来已经梳理清楚的局面，又让洛嫔搅乱了。

“洛嫔，注意你的身份，这里不是你说风凉话的地方。”佟妃明刀明枪地挡住了洛嫔的攻击。“本宫惩办宫人，是为了肃正宫纪、以儆效尤，溪嫔派人监视本宫又是为了什么？就算她育有皇嗣，也不能僭越逾礼。德行有亏，如何能抚育天家血脉？”

皇后冷着脸，知道自己被佟妃将了一军。今日之事恰如佟妃所言，溪嫔所为确有不当之处。皇后断事本应该不偏不倚，但是现在，她选择站在了溪嫔这边，已然失了先机，要扳回一局就难了。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就等溪嫔娘娘醒了，再做……”雅茉犹豫着说道，她原本是不想掺言的，可是佟妃越说越严重，像是要将此事推向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了。

因为雅茉说话的声音不大，所以香茗装着和雅茉低声对答的样子，掐住了雅茉的话头，“雅茉，溪嫔娘娘有孕在身，需要多多休息。你忘了？”

雅茉收到香茗的暗示，也清楚自己人微言轻，容易引火烧身，只得点点头，不再说话。

“佟妃娘娘，人伦理义乃是天道。今日之事，溪嫔有过无过尚无定论，佟妃娘娘有过无过，也是未知之数。娘娘何以自居高位，便要妄论溪嫔的德行呢？”听佟妃说起溪嫔不配抚育皇嗣，淮嫔心中不免焦急，若是让佟妃将这个罪名冠到溪嫔头上，日后就可能有人以此为由来拆散她们母子，这是淮嫔绝对不想看到的局面。

“姐姐就是心善，竟然还要帮溪嫔说话。”洛嫔撇撇嘴，薄薄的嘴唇像两瓣海棠，娇艳诱人，“当初溪嫔让人监视你的时候，若不是有太妃娘娘主持公道，姐姐指不定要蒙受多大的委屈呢。我若是姐姐，定不会理会溪嫔是好是坏。”

“怎么？溪嫔也曾派人监视过淮嫔吗？”佟妃闻言，不由得冷笑出声，“淮嫔真是大度。本宫对你和溪嫔都要刮目相看了。”

兰笙有些倦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竟然都勾连在了一起，那她们齐聚在此，究竟是要做什么呢？一个被指责的人理直气壮，一个被理解的人失足成恨。她们都成了笑话。

“佟妃，今日之事，你处理得当，是溪嫔心思狭隘了。你比溪嫔年长，应该多包容她一些。溪嫔有孕在身，朕不想过多苛责于她，你们也多体谅她一些。好了，各自安歇吧。”皇帝沉声而语，波澜不惊的语气使得这几句话柔软得不成样子。

高高在上的天子，为了护佑一个女人，舍弃了自己的威严，以情动情，在一群帝妾面前露出了疲态。这样的皇帝，让人怨恚，也让人心疼。

皇后带头起身，向皇帝躬身行礼，随即昂首而去；淮嫔和洛嫔跟着皇后一起离开，都是心有所虑的模样；佟妃定定地望着皇帝，到底只字未说就走了；兰笙三人眼观鼻鼻观心，一起退了下去。

出了海潮宫，兰笙长舒了一口气，低声抱怨道，“这算什么事呢？谁对谁错有什么意义？”

香茗笑笑，“谁对谁错是没有意义，但是今日这事很有意义。”

雅茉嗔怪，“你这是打什么哑迷？事情都乱作一团了，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陛下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此事，佟妃无过，溪嫔有错，但是陛下不想追究。”香茗点点雅茉的额头，“你刚才听什么呢？”

兰笙看着香茗，不知道曾经想要陷害雅茉的香茗是如何对着雅茉谈笑自如的，可是再想想，香茗也曾经陷害过自己，自己还不是看了她的笑脸就马上凑个笑脸上去。

说到底，能多一个朋友，谁愿意多一个敌人呢？想着这些，兰笙与雅茉、香茗分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