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又一个山贼喊。
宋徽宗不敢再跑,乖乖站着听候发落。他连日奔波身体太虚,根本就跑不快,若不听话很可能被追上杀死。
那山贼左右打量:“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宋徽宗一路买饭跟人交流,还要沿途打听行路方向,已经熟悉这边的方言,大致能听懂但自己不会说,只得尽量模仿道:“俺老家在淮南。”
“你说哪的人?”那山贼听不明白。
“淮南。”宋徽宗重复道。
那山贼还是听得半懂不懂,拎起宋徽宗的细胳膊,嘀咕道:“白白嫩嫩的,怕也能写会算,寨主见了定然喜欢。带回山寨去!”
“饶命!好汉饶命……”宋徽宗惊恐万分,后悔自己没穿破烂衣服。
这里是龙游县的北部山区,虽然“龙游商帮”还未形成,但其地理条件就注定了过往行商很多。
行商一多,山贼自然也多!
寨主是个叫薛粟的年轻人,打劫属于他的家传行当,子承父业刚当上老大没几年。
见到宋徽宗,薛粟竟然抱拳说:“惊扰先生了。”
宋徽宗作揖回礼:“不敢。”
薛粟说道:“先生虽然一身风尘,举止却似读书人。不瞒先生,我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对天下读书人颇为敬佩。”
“好说,好说。”宋徽宗搞不清对方的想法。
薛粟喊道:“快把我妈请来!”
不多时,一个身穿丝衣的妇人出现,端端正正朝宋徽宗行万福礼:“先生万福,奴贱姓曾。”
“见过娘子。”宋徽宗不敢多看,生怕惹怒了山贼头子。
薛粟让手下杀鸡备酒,准备好生招待。
曾氏还亲自烧炉煮茶,问道:“不知先生仙乡何处?”
宋徽宗已经背熟了台词:“在下祖籍两淮,蒙荫到东京候缺,四十多岁才补到一个小官。那昏君去年南逃,我也稀里糊涂随驾,专为奸臣蔡攸搜罗船只。到了杭州,被安排去盐官县协办盐税。新朝大军杀来,烧盐工便杀了主官,我吓得连夜逃走,欲往江西投奔故人。”
“先生却是见过大世面的,”曾氏极为佩服,说道,“先夫年轻时也是良人,只因恶了县官,不得不落草为寇。奴原为衢州官伎,被一外地商贾买下,过龙游时遇到山贼劫掠。那商贾丢下货物逃了,奴却是上山随了先夫。”
宋徽宗联想到自己一路漂泊,不禁感慨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曾氏说道:“奴虽不祥之人,却也读过诗书,也教导犬子读圣贤书。往日朝廷无道,落草为寇乃情势所逼。近闻新朝攻陷杭州,那昏君多半已死了,各地州县群雄并起,正是好男儿大显身手之时。吾儿欲在龙游起事,先生从东京随驾南下,想来定然见识广博,不知对眼下局势怎看?”
又来?
之前被迫造反只是小喽啰,现在却要给人做军师啊!
薛粟按刀坐在旁边,双眼炯炯凝视,明显想知道宋徽宗的斤两。
宋徽宗不敢胡说八道,结合自己的一路见闻,整理措辞道:“李宝自海上奔袭杭州,兵力想来不多,因此无暇南下攻略州县,须得先北上扫除梁师成的江防。一旦摧毁江防,两淮士卒即可大举渡江。如今各州县多有起事之人,便是趁着江淮大军未至,占领城池以图在新朝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