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御史抱拳道:“此乃下官分内之事,安敢道劳。”
陈琦点头,等到简御史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陈琦这才继续开口道:“依循常理,新官上任嘛,免不了得念一篇又臭又长的官样文章,免不了得和诸位虚以逶迤一会,假装我这个新官很亲和,很好相处。”
“但是呢,今天本官不想做那样的官样文章,也不想装出那副和蔼可亲的假面来。”
“我和御史台,和御史们的关系不好,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并不需要我们去隐瞒什么,伪装什么。咱们彼此两看相厌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御史台参我用的锦帛,加在一起都够给五千人的军队置办一套不错的棉衣了。”
“这种情况下,假装和睦,假装关系很好,你们不觉得舒服,我也会觉得难受,何必呢?倒不如就这么继续相看两厌下去,真实的表达我们的喜怒哀乐,不也挺好的吗?装模作样的,多难受啊。”
“你们说呢?”
陈琦说完,环视了在场的御史台官员们一圈,看着众人那一脸便秘的表情,陈琦觉得自己心情舒畅多了。
陈琦见众人不接话,无奈的耸耸肩,扫待片刻后继续说道:“关于御史台的首创,发展,变革和现状,我此前在朝会上已经说过了,不想再多说废话了。”
“我可以非常认真的说,现在的御史台,在我眼里,就是一坨狗屎。除了能恶心一下人,其余的啥都做不了。”
“而且,就连恶心人,你们都做的一塌糊涂,做的乱七八糟,做的啥也不是。”
“咱不说别人,就拿我自己来举例吧。你们从我上任之前,就在参我,就在弹劾我。可是结果呢?”
“我这个丰都驿主司两年来相安无事,没有受到你们一丁点的影响。最多就是在茶余饭后,一旁相交甚笃的朋友们坐在一起,拿你们弹劾我的事情来找点乐子,说个段子,也就完事儿了。”
“为什么?”陈琦看向御史台众官员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一众官员们面面相觑,御史大夫申布起身抱拳道:“殿下乃是皇子,天潢贵胄之身,自有皇眷在身,我等自然是无法真的拿您怎么样的。”
“我等参殿下,弹劾殿下,也不过就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至于最终是否真的能够动摇殿下的地位,那就是非我等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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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琦看向其他人道:“你们也是这么觉得的?”
众官员面面相觑后,都低下了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陈琦缓缓的点点头道:“三百五十年前,刘宋帝国左都御史张尧弹劾七皇子刘立兼并土地,私设刑场,奴役百姓,滥杀无辜,共计三十六项罪名。”
“当朝皇帝心疼自己的儿子,屡次三番的召见张尧,让他不要再弹劾七皇子了,他会警告七皇子刘立不要再为非作歹。老老实实的做一个闲散王爷,逍遥度日。”
“张尧先后拒绝了当朝皇帝的三次求情,愣是逼着当朝皇帝不得不下旨治七皇子刘立之罪。”
“当朝皇帝先是罚没了七皇子的所有非法所得,并且以双倍价格赔偿给了事主。张尧觉得当朝皇帝徇私枉法,罚的轻了,再一次上书,请求陛下重新判罚。”
“当朝皇帝无奈,只得加重了判罚,不仅罚没了七皇子刘立的所有非法所得,还剥夺了他的所有官秩和实衔虚衔。要求他在府中面壁思过三个月,无召不得外出。”
“此后的两个多月里,张尧又先后四次上书,对七皇子刘立的刑罚进行了纠正和调整。”
“最终,七皇子刘立被免除了一切身份,贬为庶人,迁居到了淮洲府,彻彻底底的沦为了一介平民。”
陈琦看向在场的众人道:“我相信,在坐的诸位,对于这个事情,比我了解的更多,比我了解的更清楚,不需要我为你们讲解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现在想说的是。张尧先后十次违逆圣意,弹劾七皇子刘立,在这个过程中,张尧有几次已经处于生死危机的边缘了。”
“他但凡有一丁点害怕和恐惧,那么这件事儿就会功亏一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