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的时候,他那个侄子回过村里一趟,说是军镇换了新的巡抚大人,一次性补发了三个月的军饷,还给他这个"叔叔"拿了几个铜板。
"哎,军中都发饷了,可这地什么时候能多长出点粮食来啊.."
轻叹了一口气,李自成胡乱擦了擦脸,强忍住自门缝处钻进来的寒风,推开了瑟瑟发抖的木门。
屋外,刚刚呼唤他的同伴早已不见了踪影,李自成见状也没有当回事,而是沿着坑坑洼洼的泥土路,往村中的艾举人家走去。
依着他琐碎的记忆,约莫在十余年前的时候,他们这陕西的"年景"便有些不太对了,几乎是连年天灾,冬天也冷得吓人,导致村里人的收成一家比一家少。
尽管收成不好,但官府的"赋税"却是一文也不能少的,否则不但要去官府吃板子,还得背上那有死无生的"徭役"。
百般无奈之下,村里人便只能拿出家中世世代代所积攒的些许银钱用以缴纳朝廷的赋税,却不想这土地的收成是一年比一年低。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终于有那不堪重负的百姓咬着牙将家中种不出来多少粮食的土地卖给了村里的艾举人。
反正艾举人拥有"免税"的特权,每年都能够从官府那边领到一笔不菲的俸禄,对于这近乎于主动送上来的土地,自是来者不拒。
要知道,在他们这穷乡僻壤,莫说已然拥有做官资格的"举人老爷",就连秀才公都不多,故此不仅是他们村的百姓,就连邻村的百姓们也纷纷选择将土地卖给艾举人。
毕竟艾举人土地那么多,自己一个人也种不过来,说不定最后还是由他们自己耕种。
呼。
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让李自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肚皮中的饥饿感也愈发强烈。
他家因是最早将土地卖给艾举人的村户之一,顺理成章的从艾举人那边领到了为其放羊的差事。
作为报酬,他每天早晚能够从艾举人的庄子上领到一碗稀粥,若是赶上艾举人开恩,有时还能领到两个馍馍,多少算顿饱饭。
"呀,李自成来了.."
"快,随我去趟定边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