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宫卷居住之处,是他们这些阿哥的禁地。
如今园子空荡荡的,倒是没有那么多避讳了。
深秋时节,前湖也好,后湖也好,水面的荷花都已经凋零。
只剩下破败的荷叶。
九阿哥见了,不由可惜道:“之前只想着鱼,倒是忘了荷叶,这个好好晒干留下来,也可以用来做荷叶饭、荷叶鸡,可惜了……”
十阿哥听了,道:“荷叶干枯不能用了,下头的藕应该还好好的。”
九阿哥道:“说的也是,这个东西就算留种,也该清理出一部分吧……”
说罢,他就吩咐何玉柱去喊园子里当值的郎中过来,问道:“往年是怎么挖藕的?”
那郎中躬身道:“九爷,这荷花是要看景的,不挖藕,要不来年荷花稀了难看!”
九阿哥听了,皱眉道:“不用心,一颗荷花下头要长好些藕,不间出来,一年一年的,哪里有那么多地方生发,大多数直接烂在湖里了……”
宫里也有荷花缸的。
每次秋冬荷花败了,腾缸的时候,就能看的真切,底下密密麻麻会挤半缸藕。
藕也是荷花的种子一样。
九阿哥就道:“今日就算了,圣驾回驻,不用折腾;明天开始,放水间藕,间出五成来,直接送园膳房。”
也不用想办法做藕粉,直接储存得当,当菜藕就行。
那郎中躬身应了。
这时刮起来一阵秋风,卷起旁边的几片叶子。
九阿哥就道:“叫人干活,不用太催着,早晚凉了别下水,白日里干活就好,再叫膳房预备些姜汤备着,汗阿玛素来仁慈,你们使唤人,也不许糟践了!”
那郎中忙道:“奴才不敢,奴才记下了。”
九阿哥点点头,这才打发人退下,跟十阿哥往畅春园正门去了。
他小声跟十阿哥道:“这世上的事情都有因果,盼着善因结善果吧!”
十阿哥看着九阿哥,简直是诧异,道:“九哥您真心信佛了?”
虽说时下崇佛信道都是寻常事,可是十阿哥还是觉得怪怪的。
他自己是不信神佛的,也看不出自家哥哥有信神佛的意思。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道:“跟佛有什么干系?爷这是信你九嫂,你九嫂是个好人……”
或许这就是“近朱者赤”?
在妻子面前,九阿哥就想要将自己阴郁不善的一面藏起来,也像个好人一样。
十阿哥点头道:“九嫂的人品行事确实是顶顶好。”
心底无垢,让人如沐春风。
九阿哥挑眉道:“所以爷感恩,汗阿玛就算早年亏待过爷,可是指给了爷一个好福晋,爷也不计较了!”
他晓得自己并不是多大度的人。
可是神奇的是,跟舒舒在一起后,很多事情就不再计较了。
不知不觉,大度许多。
他心里也敞亮了不少。
遇到什么憋气的事情时,他就想起舒舒的话,“除生死无大事”,越想越有道理。
他自己也就松弛下来。
十阿哥在旁没有说话,也想到自己身上。
皇父给他指的亲事,有其他原因,可也有几分是为了他好。
十阿哥也释然了。
他也应该感恩。
不去想自己亏了什么,只想自己得到了什么……
等到午初,北面的官道上,就传来马蹄声响。
畅春园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九阿哥与十阿哥,还有过来迎驾的礼部尚书张英与户部尚书马齐等朝臣。
马齐不用说,是九阿哥的师傅了,这一年来也相熟。
这个礼部尚书张英,九阿哥忍不住看了一眼。
这一位没有打过交道,可早年也是有名的御前红人,老牌子的礼部尚书,还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另外兼任詹士府詹士事务。
不过在前年的时候,他以年老上疏,请辞了兼管的翰林院与詹士府事务。
詹士府,是辅导东宫太子之机构。
前年就告老?
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