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也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今天却是多说了几句。九阿哥看着十二阿哥,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虽说内务府跟筛子似的,处处都能捞钱,可是牵扯银钱最多的还是会计司跟广储司两处,董殿邦家里有爵位,家里底厚,不差钱,再有就是他自己经手的‘窝桉’得罪的人多,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也没法贪,他做郎中,会计司的风气都会好不少,又是能力够的,那就多做几年,轻易别换人……”
“外头人将他吹成是新总管候选热门,目的是两个,一个是借刀杀人,让有心惦记这个差事的人将他当成眼中钉,将他收拾了,或是让爷记仇断他前程;另一个用意就是‘捧杀’,盼着他轻狂,自己露了小辫子……”
“跟那些阴沟里的臭老鼠相比,爷自然觉得还是董殿邦顺眼,爷这么聪明,怎么会上他们的当……”十二阿哥将这些话总结了一下,晓得了关键。
九哥还是懒,不想下头人事有大变动让他操心。所以有董殿邦这样能干的,就还是好好干。
他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九阿哥已经在跑神了。他想到了杭州织造府。金家父子不止在杭州织造任上把持了三十来年,还都兼管过杭州海关。
不说旁人,只说江南首富季家,把持着江南的洋货买卖,肯定就没少往金家孝敬。
五月里内务府抄家,一下子内库库银都多了几成,金家不知会是什么情形。
自己是不是要提醒提醒汗阿玛呢?别让金家将家私转移了。派人去接管杭州织造的时候,是不是也留心些金家私产的去向?
他正想着,门口有了动静。魏珠来了。
“九爷,皇上传召……”九阿哥听了,带了欢喜,道:“爷正想着什么时候去给汗阿玛请安呢!”不好就为金家一件事过去请见,想着再琢磨些什么。
原打算等到圣驾从南苑围场回来再说。九阿哥看到几桉上董殿邦递上的文书,是了,还有这一件。
魏珠与九阿哥相熟,眼见他雀跃,少不得小声提醒道:“九爷,皇上不大痛快。”九阿哥的笑容凝固,脑子里转的飞快。
这不大痛快?那为什么传他?他近日犯什么错了?好像没有吧?要是能挑剔,那是私下打发人去蒙古这一桩事。
那不是就近买粮么?不算错吧?他要是在京城,私下派人出关是过错;可人都在关外了,蒙古边上了,再挑剔这个,是不是没事找事呀?
九阿哥心里憋闷。汗阿玛怎么就不晓得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呢?他心中腹诽不已,面上却带了几分老实来,小声跟魏珠道:“好兄弟,谢谢你,这回在热河行围了十来天,得了不少狼皮,回头叫人送给狼皮褥子。”狼皮褥子防潮好,眼下烧了地龙用不上,可是开春后与八、九月的时候用着最好。
魏珠很是无奈,道:“谢九爷惦记,那好兄弟的话,求您还是别说了。”这要是漏出去,就是自己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