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娘,尤清。

有人认出了她。

这正是老李在心里预计的第二个目标。她的丈夫张姓汉子,随着白成峰出行寻访昆仑宫,已许久未归。两人没有子嗣。张姓汉子家中薄田十余亩,尤清一个年轻女子,在黎应晨收服瓶女当天就开始了抢收。她娘家没得早,此刻偏没求助任何人,没日没夜的干到现在,累的腿脚发虚,但是眼神却坚定,里面有一股狠劲的倔意。

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怨针只是方便。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是救命的东西!

黎应晨笑了。

她非常,非常熟悉这股倔。

“来。”她笑眯眯地一拨算盘,“这就有。”

黎应晨下田之前就和针女通过了气。她问针女:“你最多能送出去几根针?”

针女沉默一会儿,弱弱道:“你可曾数过自己有几根头发?”

头发自然是有限的。但是数量众多,用完了可以再生成。针女也差不多。姜堰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昨晚细细盘点了一晚上,发现自己能调动的针大约在千根左右。

留下以备不时之需的战斗用针,剩下的大约能分出去二百根左右。

等这二百根针慢慢长回来,大约需要七天左右的时间。

考虑到耕作操作精度的需求,黎应晨将五根针作为一组出租。第一批能供给四十户人家。

“听说了吗,从仙人那里,能租借到邪祟的针啊!”

“我的老天,那东西能自己耕地!只要动动手指,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舒服的了!”

“怎么会!赶紧,立刻穿鞋,你去拾掇一下,我这就去白家!”

一个小童气喘吁吁地冲进家门,拖上母亲的手就走,“娘亲,快去,快去,我们有指望了!路上说,一会儿就晚了!”

消息不胫而走。白家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这四十户的名额,很快就被一抢而空。其中有三十四户都是缺少了壮年劳动力的孤弱人家。有白凝春、尤清这样的孤儿寡母,也有死了儿女的年老夫妇,甚至有几个瘸腿断手的残疾人。每个人家都留了债契书,由林济海代笔。

黎应晨快乐地数数契书,一点也不意外这个结果。

她其实完全可以把这针女的邪祟衍生物美化一番,甚至不必告知这是什么邪祟衍生物。只要闭着嘴把东西一租,再好租不过了。而且这种躲懒的好东西,来租的都会是村里大户,收入会比现在多不少。

但她就要那么耸人听闻的吓唬几句,让大家想明白了再说。

一是迟早要让村民们习惯邪祟的存在,接受和邪祟并存,二就是……这样一来,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选择租借的人,多半都是真正需要帮扶的人。

黎应晨眉眼低垂,微微一笑。

至于村人们是否诚实,是否会偷奸耍滑,在秋收后少付钱粮……

她暂时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且不说村里谁家几亩田都是透明的,收成都可估计,单就黎应晨这个救世仙人的名头摆在这里,也没几个村人敢胆大包天到捋她虎须。就算有,村长婆婆和林济海也不会放过他们。

村长婆婆和林济海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

尤其是林济海。他来负责拟契书,小伙子脸上带着青涩腼腆的笑,把每户人家的耕地数量都点了一遍,写在了契书里。黎应晨知道,别人也许会犯傻,村长婆婆和林济海却是绝对晓得的,一顿饱不如顿顿饱。

她也看出了一点门道。这么重要的事情让林济海来做,村长婆婆明显是把林济海当做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的。

瓶女连苦半透明的身影飘在白家后门,静静地注视着那些女人孩童,老弱病残。他们踏过门槛,脸上带着洋洋的喜气,和对生的希望。

黎应晨送走最后一个人,伸了个懒腰。交代了许久,她也有些乏了。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笑问:“满意吗?”

连苦不答,静静地注视着黎应晨。

黎应晨笑吟吟地歪头看她。

半晌,连苦慢慢消失了。

空气中留下一句清淡的女声,似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