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应晨完全小看了这么长的吊桥能晃成什么样。她人轻,灵巧度也尚可,握着两边的麻绳,勉强能维持身形稳定。她身后的林济海已经脸色煞白了,死死的抓着麻绳,两股战战。

行至吊桥中间,晃的人已经几乎走不动路,只能扶着绳子一点一点挪。云雾缭绕,也已经看不见来时的路了。向下一望,只见那深山穷谷,不测之渊。

黎应晨握着麻绳蹲下身,摸摸脚下的木片:“小林啊,姜家村那边多久会来修一次桥?”

“我、我不知道……”

回应的声音在发抖。

黎应晨一愣,回过头去。

这几天来,林济海一直是从容的指挥官,村人们的主心骨。黎应晨早已经习惯他站在台上运筹调度的样子了。但此刻,只见这位一向彬彬有礼游刃有余的读书人,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死死地扒着吊桥,看起来腿都在打颤。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艰难的深呼吸着,努力回答了黎应晨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我们从没见过那边来修,一次也没有。我们不常走。但这桥好像也从未……!…呃,损坏过……”

山风吹来,吊桥微晃,林济海的声音猛地紧张了一下,又慢慢地弱下来。

黎应晨笑的眉眼弯弯。

他好像畏高耶。

哎呀,怎么回事,有点好玩。

“那说不定很久没修了啊。”她故作担忧地摸摸脚下的木片,“这里水汽这么大,应当腐蚀的很快,说不定哪一脚上去就会碎了啊……这可麻烦了。”

“是,是的……”

林济海的脸更白了。

黎应晨突然脸色一变,指着脚下的悬崖说:

“等等,你看,那是什么?”

明知道不能看,林济海还是没控制住,往下扫了一眼,但见云山雾罩之间深不见底,腿一下就软了半分。

他何等聪明的人,立马看出来黎应晨在逗他,崩溃道:“黎小姐!!”

只是此倒霉腐儒不幸竟是个真君子,半辈子没怎么骂过人,搜肠刮肚也就叫出来一句气急败坏的尊称。

黎应晨:“哎嘿。”

黎应晨站起来,快乐地回过头,拍拍林济海的肩膀。自觉不安感大大降低。

“放心,我在这呢,肯定能好好地把你带回去的。”

老毛病了,在有人需要自己保护或者比自己更弱的时候,她能爆发出很多很多快乐的坏心眼,和没来由的勇气。连带着保护欲和莫名其妙的责任感一起冒出来。

简称人来疯。

林济海欲哭无泪。

“黎……黎小姐……”

黎应晨回过头,发现他的脸色白得像纸,结结巴巴地比划:“黎…黎小姐……那里……”

黎应晨笑着拍拍他:“这招我用过了哦。哎,别生气嘛,给你赔个不是……”

“不是……不是!黎小姐!”

林济海满脸都是冷汗,看起来快急疯了,一把抓住黎应晨,可算把舌头捋顺了:

“你背后!你背后有人!”

话音未落,周围阴风骤起呼啸,吊桥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黎应晨猝不及防,没有抓住,一下脱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