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年世兰便安静了下来,她口中喊着颂芝,摸索着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如今的年世兰已经彻底傻了,她不会点蜡,也没有穿鞋,就这样啪嗒啪嗒地乱转着,似乎还撞翻了不少花瓶一类的东西,发出十分清脆的碎裂声。
小德子等了许久,才看到年世兰走到了外面来,她口中还是叫着颂芝,却磕在了倒在地上的凳子上,狠狠地绊了一跤。
她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头却撞到了颂芝的脚,叫颂芝的身体又开始晃动起来。
年世兰呆呆地看着头顶晃动的身影,半晌才迟疑地喊了一句颂芝。
"颂、芝?"年世兰抬手抓住颂芝的脚,拼命地拉扯着她晃动的身体,只可惜颂芝没有回答,也没有像从前那样过来扶住年世兰。
趁着年世兰和颂芝的尸体说话的间隙,小德子迅速将门给打开,一阵阵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年世兰冷得抱紧了肩膀,她本想离开,但却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一阵鸟叫声。
这叫声吸引了年世兰,她犹豫地看了看挂着的颂芝,又看了看门外,反正没有人阻拦,她便顺着那声音追了出去。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宫室的门都被打开,就连翊坤宫的大门都已经被悄悄打开了,年世兰胡乱跑着,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去了。
可是那鸟儿的声音已经渐渐消失了,年世兰很想回到温暖的地方去,可是她环顾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她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颂芝!颂芝!颂芝!”年世兰含含糊糊地又叫了几声颂芝,随即便侧耳倾听着,却始终没有得到回音,也没有等来颂芝带她回去。
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冷,但踩在雪上的脚掌却越发的灼热,她猛然间又听见鸟叫的声音,便傻傻地跟着又跑了过去,但一个不小心,她就翻到了千鲤池中,重重地撞到了冰面上。
此时早已经过了隆冬,冰面极薄,年世兰这一撞,冰面便瞬间龟裂,她立刻被冰凉的池水裹住,向冰冷的深处滑去。
小德子站在岸边,盯着年世兰从疯狂的挣扎到再无声息,最后冻僵的身体缓缓飘在冰面上。
此时此刻,天光刚好破晓,一缕阳光从云层后探了出来,在这个冬日里发出唯一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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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德子又藏在树后看了一会儿,确认了年世兰也已经死透,方才悄无声息地离开,回到延禧宫中报信去了。
得知一切都处理好的恬嫔,很是大方地赏赐了小德子,还破天荒地给他放了三日假,叫他好生休息着。
很快,年世兰的死讯便传到了各宫,陵容正在束发,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由得一滞,许久才说了一声知道了。
“听说是摔在千鲤池淹死的,”照水利落地为陵容整理着头发,将发簪一个个没入发间,“看来是恬嫔娘娘所为了,毕竟前几天她便是这么说的。”
“如今只希望她能把证据处理干净,别叫皇上查到了她。”
陵容瞧了瞧镜中的自己,抬手指了指头上一根发簪,“这根去了吧,虽说是皇上亲手画的的图纸,但今日用只怕太艳,惹皇上不悦。”
照水应了一声是,便将那发簪给去掉了,就连陵容今日的妆容也竭力追求素净,没有平日的娇羞温柔之感。
“那今日娘娘便穿那件月白的旗装吧,淡淡的蓝,也不会碍了谁的眼睛。”
陵容点了点头,自己取了那螺子黛画了画眉毛,这前世争抢的东西,如今也成了随手可拿的物件。
但那个因为螺子黛与甄嬛矛盾进一步激化的年世兰,却先一步去了。
若是甄嬛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怕也是开心的吧。
毕竟在她眼里,年世兰可是害了她第一个孩子,又害她这一生都不能有孕的罪魁祸首。
“今儿是去景仁宫,还是咸福宫?”
“回娘娘的话,”照水将陵容扶起,顺手为她抚平衣上的褶皱,“是去景仁宫,奴婢听说皇上一大早便赶了过去,与皇后娘娘讨论年答应的事情,此时此刻还在景仁宫中未曾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