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的手指死死按着加压输血袋,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血库告急!O型血只剩最后两袋!”话音未落,主刀医生已经用持针器穿过缝合线,针尖在惨白的皮肤上快速穿梭,试图将穿孔的胃部重新修补完整。帐篷外的栀栀的哭喊隐约传来,却丝毫无法分走医生们半分注意力——他们必须与死神赛跑,每一秒的犹豫,都可能让生命消逝。
医疗帐篷的帆布帘猛地掀开,带起一阵裹挟着消毒水味的冷风。面色惨白的医护兵踉跄着冲出来,扯掉沾满血渍的手套嘶吼:"血库告急!所有O型血立刻送往手术室!"尖锐的广播声紧接着刺破营地夜空,循环播放的"血库告急"在黑暗中震荡,惊起远处树梢的夜鸟。
蹲在警戒线外的栀栀浑身一震,沾满碎石的掌心在地面蹭出两道血痕。她猛地站起身,作战靴带起的砂砾噼里啪啦砸在警示桩上。看着医护兵抱着血袋狂奔的背影,喉间涌上的话语又被苦涩咽回——她颤抖着摸向手臂内侧的血型标签,B型血的印记刺得眼眶发烫。
“我……我能做什么?”她抓住路过的后勤兵手腕,染血的绷带蹭在对方袖口。后勤兵为难地摇头:“现在只能等兄弟部队支援,或者……”话音未落,广播再次响起:“请求所有O型血战士立即前往医疗站!”
栀栀跌坐在地,碎石硌得尾椎生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这样就能将满心的焦灼都碾碎。粗粝的砂砾混着血渍渗进伤口,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医疗帐篷紧闭的门帘。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栀栀下意识转头,却见陈凌峰笔挺的身影破开暮色疾步而来。军靴重重碾过碎石的声响,惊得她睫毛猛地颤动——这个总是冷硬着脸、将"任务至上"挂在嘴边的陈中校,此刻额角沁着薄汗,作战服的领口都被扯开两颗纽扣。
"江凛情况怎么样?"陈凌峰的声音难得带上了几分急切,目光掠过栀栀染血的绷带和狼狈的模样,眉头瞬间拧成死结。栀栀攥紧拳头撑着地面起身,后背抵着冰凉的帐篷支架,指甲在掌心掐出新月形的血痕。
她想起三天前,江凛发着高烧仍被要求调试数据,苍白的脸贴在操作台的模样;想起陈凌峰在例会上,用"第三方人员要证明自身价值"的话敲打江凛时,对方握紧又松开的拳头。此刻那些委屈与愤懑翻涌上来,却在触及陈凌峰眼底少见的焦虑时,化作了一声颤抖的冷笑:"陈中校现在关心起来了?当初逼着他带病工作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
陈凌峰垂在身侧的手僵了僵,喉结滚动两下却终究没辩解。他只是用少有的轻柔动作,隔着染血的作战服拍了拍栀栀颤抖的肩膀:“林少尉,冷静些。”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