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怔,尚未询问他去作甚。
钟彦已经从一旁桌子上倒了茶水,端送到她面前。
阿蛮顿了片刻,才将茶水接过,她因着事情紧急,确实心慌,以至于口干。
钟彦看她小口喝水,喉咙微动,低声开口道:“郡主想让我回吴越。”
他语调平缓,听不出情绪起伏。
阿蛮喝水的动作微顿,抬眸看他,缓了片刻,才再次开口道:“我欲与你同归,但我若离开幽州城,离开梁地,河东王必然大怒。”
钟彦不语,双眸低垂。
阿蛮缓步行至桌案旁,将手中茶杯放下,声音略微迟疑:“阿兄如今孤注一掷,刚愎自用,就连我的话,恐怕也是听不进了。”
钟彦一动不动,凝视着她。
她略微有些走神,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且回吴越,带上我的手信,只尽力一试,若阿兄执意如此。”
她说着,语气稍顿,颇为艰难,抬眸定定望向他道:“我只能另想它法。”
如今,她对阿兄已觉再无可能挽回的余地,不过只想一试。
钟彦沉默片刻,才低声应诺。
阿蛮再嘱咐了几句话,才止住话,临走前,在驿舍门口,她望着钟彦,小脸板着,神情真挚,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我在梁地,等你平安归来。”
钟彦本因要离开她身边而觉得胸中憋闷,此时,因她一句话,竟是还没有出发,便已经有了归心似箭之感。
马车在驿舍门口等候,仆妇立在马车边,见王妃从驿舍出来,急急迎上前,扶其上了车驾。
钟彦立在门口,面沉如水,目送阿蛮上车,再目送马车渐行渐远,身子许久未动。
阿蛮回到郡守府,郡守府灯火通明。
郡守夫人生性豪爽,平日里最是喜好交友,如今因着河东王及王妃居在府中,而有所拘谨,已经有些许时日未会友。
现下,正是冬月,萧誉又不在府内,她性子一起,便邀了三五好友入府,以围炉夜话,温酒煮茶。
郡守府暖阁中,四周窗户全开,屋内正中,烧着一盆炭火,其上,正温着一壶梅子酒。